这日,程子陶照例来向钟离妄回禀林寒修行进度,顺便取药,可在门外等了半晌,钟离妄却始终没有说话,程子陶不由心慌起来,莫非仙尊发现了吗?
“仙、仙尊?”
“林寒的修行进度何以变缓?”
程子陶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林寒初来时修行便多有迟缓,兴许遇上瓶颈了吧。”
又是一阵沉默,钟离妄幽幽开口:“我少时曾蒙受程老爷子的恩惠,是以允你兄弟二人前来修行,程老爷子一生磊落,还望你不要堕了他的威名。”
程子陶不知钟离妄何故这样说,却没来由的心慌,他朝着屋里拱着手:“仙尊放心,子陶定不会堕了祖上威名的。”
“我同掌门说了,你想去他门下修行也可,回程家也可,青梧峰便不留你了。”
程子陶只觉血瞬间冷透,彻骨的冷。
仙尊是在赶他走吗?
“仙尊,我……”
程子陶还欲狡辩,一股清风缠绕,转瞬他就到了云雾外,被钟离妄赶出了玉琼居,他茫然的站在云雾边缘,忽地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转头就看到林寒。
“林寒!”
看到林寒的瞬间,所有的怒意仿佛都找到了突破口,他冲向林寒,一把抓起林寒的衣领:“是你!是你去同仙尊告状的是不是?!”
林寒有些茫然,他扯了扯程子陶的手,一时没拽开,无奈道:“我近来未曾见过仙尊,何来告状一说?何况,我又有什么状能告呢?”
“还想狡辩,我今天就撕开你虚伪的嘴脸给仙尊看!”
程子陶推开林寒,祭出长剑就欲击杀林寒。
林寒虽然修为比程子陶高,奈何根本不会使用术法,近身的功法更是从未学过,被程子陶逼得只能四处躲闪。
程子陶看着林寒落魄的样子,心中一阵快意。
他早就看林寒不顺眼了,不过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有什么资格得仙尊如此青眼?说不定是使了什么狐媚法子迷惑仙尊,否则仙尊怎会多看他一眼?
程子陶越想越觉得自己没错,他是在为仙尊除害,仙尊定然不会怪罪他的,只要杀了林寒,仙尊也就清醒了,到时候他还能继续留在青梧峰。
程子陶的剑越舞越快,林寒躲闪越发吃力,眼看着长剑就要当头劈下,一道白光闪过,程子陶手中的剑从中间齐齐断开,继而震飞,程子陶更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这剑是程子陶的本命剑,与他心脉相连,本命剑断掉,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程子陶只觉浑身剧痛,他强撑身体不倒,抬眼看向玉阶处。
云雾不知何时已经散开,钟离妄立于玉阶上,面上比寒霜还要再冷上几分。
“仙、仙尊……”程子陶想要喊钟离妄,却喊不出任何声音,他看着钟离妄从玉阶上走下来,看着钟离妄走向林寒,朝林寒伸出手。
林寒呆呆看着面前这只如玉白皙无暇的手,不由自主的把手放了上去。
钟离妄的手很冷,像他这个人一样,等林寒站起身,钟离妄便松了手。
林寒不自觉的摩挲手指,余光偷偷看着钟离妄,仙尊是来救他的吗?
钟离妄看向程子陶,目光淡然,没有丝毫感情,即便程子陶他们在青梧峰这么多年,于钟离妄来说也好像只是个陌生人。
“我已知会过程家,他们会带你回去。”
程子陶瞪大了
眼,他朝着钟离妄的方向走了两步便重重倒在地上:“仙尊,仙尊……”他不要回去,他要留在青梧峰,留在钟离妄身边。
钟离妄对程子陶的呼喊置若罔闻,他看向林寒:“走吧。”
林寒回头看了程子陶一眼,乖乖跟在钟离妄身后踏上玉阶,一路到了玉琼居。
玉琼居内,钟离妄盘膝坐在竹榻上,静静看着林寒,屋内安静的只有林寒的呼吸声。
林寒低垂着头,浑身肌肉绷紧。
刚刚他正在修炼,突然听到钟离妄召他来玉琼居,便立刻赶来,结果却遇到了程子陶。
林寒不知道程子陶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程子陶为何突然对他下杀手,可他知道,刚刚如果不是仙尊出现,他恐怕就命丧程子陶剑下了。
“可知我为何叫你来?”钟离妄问。
林寒摇头。
“可知程子陶为何伤你?”
林寒再次摇头。
钟离妄看着林寒茫然的样子,转而问道:“程子陶未曾把药给你,怎么不来同我说?”
“不是仙尊说让我少吃的吗?”林寒有些讶异,他丝毫没有怀疑过程子陶敢撒谎。
“我何时说过?”
“子陶说……”林寒反应过来,有些不可置信,“他骗我?”
钟离妄不说话,定定看着林寒。
林寒脑子瞬间清明,所以说程子陶刚刚攻击他是因为他的谎言被识破,他以为是自己告的状?而仙尊是在维护他?是在为他出头?
林寒诧异的看着钟离妄,眼眶有些泛红,鼻子也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