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父神色温和,但他的声音却不出丝毫温度,且平静得就像是静止的湖面。
冯老爷子心觉奇怪,问肖父:“老肖,你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把答应给你家露露的东西拿给她。”
说着,肖父把牛皮纸袋朝冯露面前又递近些许。
冯露见状,一把接过,继而转身跑回自个房间,她没想到肖父会整这一出,会直接上她家送补偿,且是和她爸爸一起进院门,且是在她爸爸眼皮子底下,在经过她身边时突然向她递过来一个很厚实的牛皮纸袋。
补偿已到手,冯露虽担心被冯老爷子知道她做的事,可她又顾不得想太多,她需要回房间清点钞票,要是数目不对,必须得讨回来。
而肖父随冯老爷子来到书房。
“坐。”
冯老爷子招呼肖父落座,笑问:“到底是什么事你搞得这么神神秘秘?”
两人是在大院里遇到的,冯老爷子对于肖父陡然间喊住他,说有私事和他谈感到很奇怪。
“你家露露在嫁给洛同志前就怀了身孕,这事你知道吗?”
肖父开门见山,见冯老爷子满目震惊,他又说:“那个孩子是我家老大的。”
“老肖……”
冯老爷子神思归位,当即就冷了脸:“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我刚给你家露露的那个牛皮纸袋子里有两万块钱。”
肖父面沉如水:“两天前你家露露到我家要的,说那是我家老大欠他的,说两万块钱是她的补偿……”
没有做任何隐瞒,肖父把冯露和肖谨之间的事详尽道出。
其中部分是冯露说的,绝大部分是他听肖谨说的。
毕竟冯露可不会说是她主动扑到肖谨床上,是她拽着肖谨不让走。
“事情的具体情况就是这样,不信你完全可以去问你家露露,如若不是她当日喝醉酒跑到我,又进错房间,扑到我家老大床上,拽着我家老大不让走,就不会有后面的事。
但做人不能太卑鄙,我承认我家老大那会对你家露露有意,因此,在被你家露露拽着不让走……我家老大一时就没能把持住……”
听肖父说完,冯老爷子静默良久,他问:“说了这么多,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不想相信,可由不得冯老爷子不信,他知道肖父不会拿这样的事来和他开玩笑。
“那孩子是个好的,听我家老大说是学习的好苗子,如果可以的话,我自然是想认回这个大孙子,但我得为那孩子考虑,一旦他的身世被捅出来,好好一个孩子无疑会背上私生子名头,这于他不是什么好事。再就是,孩子即将面临高考,我不想他被杂七杂八的事扰乱心神,从而影响到学习。”
“你在担心露露去找那孩子说起他的身世。”
不是问,冯老爷子用的是陈述句。
“没错,我就是这意思。”
肖父前面所言隐晦,但他相信冯老爷子能听明白,果不其然,冯老爷子懂他的意思,看着对方,肖父一脸肃然:“冯露虽在我和我家老大面前保证过,等她拿到那笔钱,有关那孩子的身世绝对不会对外吐露一个字,可我没法相信她。”
冯老爷子黑着脸没说话。
“当年如果我知道我家老大和你家露露之间发生的事,说什么我都会同意老大娶冯露进门,奈何可惜的是,你家露露一门心思喜欢我家老二,根本就不愿意嫁给我家老大,因为这,我家老大选择调动工作,远离北城。
老冯,说实话,宠孩子没有错,但你对你家露露未着实得有些过了!”
说到这,肖父眼底染上一抹阴郁:“明知你我两家的娃娃亲是咱们闲聊时随口那么一说,后来也有正儿八经取消,结果你家露露非得追在我家老二身后……时隔好几年,我家老二回到北城,
你家露露已是有妇之夫,却仍痴缠我家老二,没得法子,我家老二只能外调到沪城工作,可出乎意料的是,你竟宠女儿宠到用‘假死脱身’的法子,
让你家露露抛夫弃子,追我家老二到了沪城,这一纠缠就是长达近十年,期间,我家老二为避开你家露露不得不换工作,
但你家露露像是影子似的,又出现在我家老二身边,老冯,你心疼闺女,我同样心疼我儿子,然而考虑到咱们两家的关系,我只是让我家老二远着些你家露露,没有把事情做得太绝。
熟料,你家露露造谣生事,差点毁了我家老二的前程,老冯,做人不能太过分,我就俩儿子,却被你家露露都祸害得不轻,现如今,我突然间多出个大孙子,却因为现实不能相认,如若你家露露拿了她要的所谓补偿后,不知道管住她自己的嘴,到时别怪我和你翻脸!”
神色肃然,肖父身上的上位者的气势丝毫不亚于冯老爷子,他站起身:“我言尽于此,希望你管住你的好女儿,免得她祸害更多人!”
走至书房门口,肖父顿住脚,他没回头,淡淡说:“我们肖家挺对不住洛晏清同志,但那事是发生在你家露露嫁给洛晏清同志前。”
留下这句,肖父拉开书房门,提步离去。
在肖父走后没多久,冯老爷子随手扫落面前书桌上的摆件。
他浑身颤抖,显然是被气狠了!
慢慢站起身,冯老爷子走出书房,他来到冯露卧房门外,对着紧闭的房门咬牙切齿说:“滚出来!”
须臾后,房门被冯露打开。
“啪!”
冯老爷子随手就甩了一巴掌。
一楼,方素听到楼上的动静,忙上楼来看发生了什么,没成想看到的就是冯老爷子攥着皮带,一下又一下朝冯露身上招呼。
而冯露抱头在地上滚来滚去,嘴里又是哭又是喊,眼泪鼻涕横流。
“爸爸!爸爸你别打了,你别打我了,我好疼啊……爸爸,你放过我吧……”
像是没听到冯露哭喊,冯老爷子加重手上的力道,他紧抿着嘴,一句话都不说,用手中的皮带狠狠地抽打着这个一次又一次给她惹事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