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郁和光与晏止戈的火车之旅开始前,黄金城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巨变。
博士死亡,新贵崛起。
鲸吞矿脉,大肆扩张,掠夺博士留下的残余势力秘银声名鹊起,迅速进入黄金城视野。
甚至有传言称博士之死,由秘银一手缔造。
没有人见过秘银其人,没有人知道ta是谁。
纵使黄金城整个情报圈子被搅得天翻地覆,对秘银的悬赏不断滚动累加称一个恐怖的数字,这群无所不能的情报商和中间人,也没能挖到有关秘银的半点情报。
但所有人能确定的一点是黄金城,变天了。
博士死亡,他的势力也随之溃散,肥肉引来群狼争抢。
黄金城动荡厮杀,每日每夜都能听到枪炮与喊叫声。
鲜血泼溅金砖,又被清水洗去,死尸一车一车拉走,转瞬间就有新的商人走马赴会,势力更迭不过眨眼。
而其中吞吃了博士最大几块遗产的黑诊所,以及,秘银。
“博士的主要势力建立在改造领域,在生物医学方面无人能出其右,即便是医疗科技大财团都要避其锋芒。而与医学并驾齐驱的,是博士另外一项根本性势力。”
年老的的中间人推了推玳瑁眼镜,冷静向卫星电话另一端说“矿脉。”
“那是足以为科技公司一切所需材料的黄金海,所有人都会为了博士掌握的矿脉抢破头。”
博士还在时,仅是他的名字就足以震慑豺狼鬣狗。
再贪婪的家伙,也不敢从博士手底下抢肉吃。
但是现在
中间人摇了摇头“不论拿走博士遗留矿脉的秘银是谁,他恐怕能吃得下,却消化不了。”
“秘银是足够强劲的对手,但他在黄金城这片欲望堆积的土地,很难保住财富,无异于小儿抱金过闹市。”
他的声音冷静到残酷“需要我为您留意秘银动向,必要时先下手为强,瓜分蛋糕吗”
“不用。”
从电话另一端传来的青年声音磁性,带着愉快笑意,低低笑起来时仿佛羽毛拂过阳光与微风,连心脏都带起痒意。
另一边没有枪炮与火光,只有慢悠悠“吱嘎吱嘎”晃荡着前行的蒸汽火车,阳光从半开的车窗洒进来,同时涌入的是微风,青草。
旷野上悠长的气息。
郁和光掀了掀眼睫,看向对面的晏止戈,笑着轻快眨了眨眼。
看,我的计划没问题,没人发现我就是秘银。
晏止戈无奈摇头。太冒险了。
吞噬博士遗产,创立新身份,安插黑医进黄金城情报圈子,打探九神会消息。
郁和光眼里荡起笑意,他笑盈盈歪头但成功了,不是吗
“九神会的消息已经在探听中了,黄金城乐得卖新贵一个人情。”
郁和光笑着敲了敲笨重如板砖的卫星电话,电话已经挂断,但用这种博物馆古董打电话的方式让他颇为新奇。
“至于黑医。”
他笑眯眯“别担心,他不会有机会叛变。”
虽然是墙头草随风倒,但风也有铲草的后手。
“有人会帮我盯住黑医的。”
直到挂断电话,中间人还望着卫星电话发愣。
他失笑摇了摇头。他效忠的这位大主顾,会活得很长的。
“怎么会有人对钱不动心的”
中间人笑着摘下玳瑁眼镜,眼镜链垂在胸膛前,他起身将笨重卫星电话锁进保险箱。
通讯与交通信息传递的速度是生命力,没有比它更昂贵的东西。
在几乎所有信号塔年久失修的破败,地球通讯几乎丧失的情况下,只有少量信号塔与三百多年前的卫星在顽强工作,被各大势力砸钱维护。
而情报商人,中间人,雇佣兵这些刀尖上舔血过活的凶恶之徒,能保持远距离通讯是实力的象征,及时为雇主传递情报。
中间人仔细将保险箱锁好,就听到门前风铃轻响。
踏进来的雇佣兵不满“黄金城都乱成什么样了,这个月死的人比过去十年都多。”
“博士怎么能说死就死了那样的人物”
“简直是一场大地震啊。”
“他在的时候没在意,死的时候才发现,他还真是定海神针。”
“有博士震慑,没有人敢在黄金城造次,现在现在是没妈的野孩子喽。”
“娄老头儿,你听说了吗黑街上新开了一家诊所。”
雇佣兵冲中间人笑嘻嘻喊“完蛋啦,你的生意要被抢了听说吃掉了博士改造手术生意的,就是他。”
黑街是黄金城的阴暗面,是黄金之下、黄金城的本质。
这里聚集了大批穷凶极恶之徒,只要有钱,这里可以买到一切。
能在黑街站住脚的,更是同行圈子里数得上数的人物没能力活下来的,已经被同行蚕食瓜分殆尽。
娄行冷呵一声,他掸了掸袖口沾上的灰站直身,灰白鬓发整齐梳拢向后,条纹衬衫西装马甲,臂环扣住衬衫袖子,玳瑁眼镜垂在胸膛前比起中间人,他更像老派古旧的学者。
即便年老的皱纹已爬上眉眼,但依旧眼神炯炯,身量保持得当。
“抢我的生意”
他想起了数月前试图在黑街开诊所失败的改造医生,“那要看他的命硬不硬了。”
娄行拜访黑医时,诊所里一片凌乱,改造人正把满地死尸拖走处理,冲洗血迹。
不知是改造手术失败干脆杀人灭口,解决不了医疗事故就解决出事故的人,还是上一批上门找茬的倒霉蛋即将变成花肥。
“欢迎光临哦。”
少年笑着从后面走出来,看清来人时挑了挑眉“原来是同行。”
“看在我
们会做很长一段时间邻居的份上,握个手”
黑医顶着新换的脸,情真意切“毕竟我是打死也不会走的信不信我刚从黑街滚蛋,他就能飞过来打死我。”
黑医活一天和活很久我还是能分得清的,我身后站着的可不是后盾,是死神偷懒就会嘎的那种。
同行不一定干死他,但郁和光杀他眼都不会眨一下。
娄行“”
空对地导弹
失去价值的黑医会变成花肥
“你真的这么对那家伙说的”
尤金吃惊“黑医看起来就是收过一箩筐死亡威胁的人,他会听你的吗”
郁和光屈指叩了叩桌面“他可以试试。”
微笑。
试试就逝世。
尤金“”
突然她竟然觉得一个情报贩子可怜。
“有中间人和黑医两人互相牵制,不用担心他们在黄金城泛起什么风浪,同行可是冤家。”
他笑眯眯“狗咬狗。”
野狗拴上锁链,黄金和死亡是他们的枷锁。
郁和光懒洋洋向后仰去,在洒落的阳光中眯了眯眼,悠闲得不像要去执行任务,而像去度假。
宫商角眼神复杂。
他意识到同为队长,郁和光是与晏止戈截然不同的指挥官。在出发之前他还在担心学弟年轻心软,现在看担心是多余的。
还是担心下自己吧。
可怜的猫鼠,完全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中
“离开北方基地之前,你对李白杨说了什么”
晏止戈眼角无光无意间划过郁和光的光脑,顿时被上面疯狂刷屏的消息惊了一下。
消息简直在以光速刷过,快得只剩一片残影。
李白杨敲断我十根手指不足以表达我的激动
疯狂,彻底疯狂
“不是我说了什么。”郁和光无语,“是李白杨看见了什么。”
坐在旁边的林沉麓“”
她忽然闭眼,不想提起那段黑暗记忆。
他同情“被颜狗纠缠,不知所措。”
本着盟友关系,郁和光是去北方基地告知苍山基地现状的。
苍山基地与北方基地在数百年的友谊,猜忌,决裂与对峙后,重新在溯游计划下握手,再次成为同盟。
听到苍山基地的情况后,李白杨久久失言,她恍惚着掰断了桌角摔出狗叫
“汪草”
众目睽睽全是下属
李白杨丢大人,叫成狗,真是绝望的人生啊。
闭眼安详。
“主任快来人啊主任把自己平地摔死了”
“好了闭嘴,我已经够丢人了,不用你再替我宣传”
李白杨爬得狼狈,第一时间暴揍下属。
一米八大
块头军人被她揍得可怜缩成一团,不敢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