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台上的赵姬轻舒玉臂,摆出了经典的戏曲兰花指,然后一道戏腔直接从天而降。
「大弦嘈嘈如急雨~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落玉盘~。」
观众们懵逼了,这如天外飞仙的戏腔,直接将他们刺穿的体无完肤。
文坛大佬们也懵逼了,形容音乐的声音还能这么形容的?
特别是「大珠小珠落玉盘」,这简单又直白的意向,真的是人能想象出来的?
而接下来,赵姬又回复到了主歌部分的唱法,内容也依旧描述的是琵琶声音,不过这其中的名句甚至千古名句更是数也数不过来。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
不管其他人是怎么看的,反正赵姬此时正唱的开心。
她再次比出兰花指,然后开口。
「...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虾蟆陵下住。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
观众们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甚至不少人都下意识的倒抽起了凉气,这特么是什么神展开。
某个包厢内。
京剧第一老生于智直接开口:「这是戏曲念白?这么标准的吗?」
是的,这次赵姬并不是戏腔开口,而是标准的戏曲念白。
他的旁边的好友兼搭档李素眉眼间全是得意,她开口笑道:「标准吧,我教的,这孩子还是很有灵气的。」
于智这才长长出了口气:「怪不得,我就说有你们梅派的那种味道。」
李素摇了摇头,然后继续看向了舞台。
舞台上的赵姬依旧或快或慢、或低吟或戏腔的演绎着。
剩下的故事就更简单了:「谈罢琵琶后,琵琶女也终于说起了自己的往事,她本是京师的歌女,少时的美好的时光白白消磨,等到年老色衰后只得嫁给商人为妻,但是商人重利不重情常常轻易别离,只留下琵琶女和绕舱的秋水凄寒。」
其实都不用具体说明,越发悲戚的琵琶声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过当赵姬唱到「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的时候,原本还愤愤的文坛大佬们已然都平静了下来。
并不是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这一句千古名句,而是因为他们终于看到了这篇《琵琶行》想要表达的真实情感了。
作者以琵琶女的凄惨身世为引子,最终引到了自己的身上,表达了自己的愁苦和凄凉之情。
不过据他们所知,王榭也不是这种人,怎么会写出这种文章。
再联想《洛神赋》,所以他们几乎已经确定,王榭又是在以某位古人为视角,为且所作的哀词。
那么王榭是为谁做的呢?
赵姬很快就唱到了最后一句:「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青衫湿~」
看到江州司马四个大字,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就是历史学大佬的齐和之。
激动的齐和之拍案而起:「居然是诗魔白乐天。」
随后齐和之还为大家科普了起来:「公元815年,也就是元和十年,白乐天贬为江州司马。」
「江州当时被看成是‘蛮瘴之地quot,而江州司马虽然名义上是刺史的佐史,实际上是一种闲散职务。」
「更何况他的被贬其实是一桩冤案,所以他连遭打击,自然是心境凄凉、满怀郁愤。」
「……」
只是很快,齐和之也闭上了嘴巴。
因为在赵姬唱完最后一句之后,她身后的巨屏再次重新显现出了一段文字。
「元和十年,乐天左迁九江郡司马。」
「明年秋,送客湓浦口,闻舟中夜弹琵琶者。听其音,铮铮然有京都声。问其人,本长安倡女,尝学琶琵于穆、曹二善才。年长色衰,委身为贾人妇。」
「乐天遂命酒,使快弹数曲。曲罢悯然,自叙少小时欢乐事,今漂沦憔悴,转徙于江湖间。乐天出官二年,恬然自安,感斯人言,是夕始觉有迁谪意。」
「是年,余读青史,又感乐天之景,因为长句,歌以赠之,凡六百一十六言。命曰《琵琶行》。」(这几句是《琵琶行》并序,我又改了好久才发出来,所以好坏都别骂人哈。)
观众们大多数看了几眼后发现似乎只是歌曲背景一类的东西,再加上都是文言文,所以看了几眼后就不关注了,然后就使劲鼓掌叫好。
直到这段话登上教科书后,他们才知道今天也算是见证了历史,当然这是后话。
不过文坛的大佬们却读的很仔细,随后他们又都看向了沉默的齐和之:「史书中有这段记录吗?」
齐和之点点头后又开始摇头。
随后他才苦笑了起来。
「元和十年,乐天左迁九江郡司马。次年,送客湓浦口。」
「这就是历史中关于乐天这段时间的所有记录了。」
「至于王榭如何将‘次年,送客湓浦口quot这一句扩充成一首《琵琶行》。」
「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