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是从底层的地狱里爬出来的,直觉很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干脆利落地掏出枪,打了他一枪。
没有安装□□的□□打出来的子弹在静谧的暗夜里,发出巨大的一阵“砰”声,子弹立时冲向张之维,撕裂时空,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巨大的后座力几乎要挫断了春喜纤细的手臂,可她来不及管那么多。
她捂着手,死死盯住张之维,却见他毫发无损的站在原处。
毫发无损……
怎么可能?!
她左右张望,发现了落到地上一枚根本没有起到作用的子弹。
……这是个怪物。
她恐惧地踉跄了几下,抓着枪,又紧接着打了几枪,可不管打多少枪,张之维都立在原地,冷漠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团已经要死的软肉。
春喜最讨厌的这样的眼神,她楼里面所有客人、阿嬷都是这么看她的。
要么是把她看作一团泄欲的软肉,要么是将她看作可以结出金子的软肉。
她被所有人踩在地上。
所有人。
所有人!
她作践了身子,出卖了尊严,洗掉了良心,好不容易从地狱里爬起来,自然要做个人上人。
她也要把别人施加给她的东西,施加所有人!
天谴?
看着张之维,她想起了这个词。
她又哭又笑,心道,天谴凭什么只找我?!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这烂天烂地,有的是jianyin掳掠,男盗女娼的腌臜事,她春喜不过是这沧海一粟,凭什么是她遭天谴?!
春喜滑坐到地上,嘶吼着开出了最后一枪,然后张之维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无论她怎么折腾也翻不过去,就像这混账世道一样。
非要把她踩在地上,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这就是她的命。
她不认?
她哈哈大笑,她不得不认。
张之维可不管她心里如何悲愤,他还是那个问题:“阿音在哪?”
春喜抹了一把脸,用泪水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
她将死,倒生出了她早就被打断了的骨气,她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露出一张妩媚动人的脸,她眼含春水,白皙的手轻轻弯着,将自己散乱的发别到耳后,朝着张之维目送秋波。
“张先生,”她说,“您这么有能耐,自己去找啊?”
“你若找不到你的阿音,她便是下一个我。”
张之维看了她许久,明白了:“你不想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