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摸着小猫脆弱的背脊,一边叹了口气,语气很轻柔地说,“你要知道,只有善良的人,才会生这样的病。”
孔黎鸢静静听着这些话,没有说话,也没有反驳,只是在心里有些飘渺地想——如果不是因为对方这双偏褐色的眼睛,她不会和她聊这么久。
只觉得,人都是不讲道理的。
听到这些话,她完全没有任何想法,只平白无故想起另外一双偏褐色的眼睛。
于是,她心不在焉地打断了妇人的话,“您是哈族人吗?”
她并不奢求有这么多的巧合,在一个陌生国度,遇见一个来自同一国家,甚至还有着这样熟悉特征的人,甚至在问完之后,懒懒地抬眼看了一眼红色的天。
可妇人却有些意外地说,“你怎么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是觉得您的长相有些熟悉。”孔黎鸢觉得意外,目光重新落到对方有些深邃的脸庞上,“您真的是?”
妇人哈哈笑一下,直接用哈语回答她。她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却足以认定对方是哈族人。
风将她的头发吹乱,她恍惚地盯着面前的脸庞,觉得这张脸越看就越发熟悉。于是鬼使神差地问,
“那您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再次遇到哈族人,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去年在北疆,她和付汀梨被困在禾瓦图。
付汀梨教过她一句哈语,却没有告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付汀梨那时候笑着说,等她学得标准一些再告诉她。
那她现在说得足够标准吗?
“men seni jaksi koremin。”繁杂的回忆和过分跳跃的思绪破坏了她说这句话时的完整性。
孔黎鸢正犹豫着,让妇人不要告知她意思,而是等她能够将这句话学得更标准时再问。
妇人却愣一下,然后又古怪地笑一下。笑完了,声音放柔了许多,重新教她讲一遍。
妇人口中的陌生发音比她标准许多。每吐出一个词语,她的思绪好像就被更深刻地卷入禾瓦图的冬。
——雪层厚软,北疆的风剧烈地吹着,她手里拿着那顶温暖的毡帽,付汀梨仰靠在雪层上,用那双偏浅褐色的眼望着她笑,松软地和她说,
“men seni jaksi koremin。”
眼下,孔黎鸢在加州的夏,把这句来自禾瓦图的话复述了一遍,这遍似乎比她刚刚说得更标准。妇人满意地点点头,笑了笑,没记着和她说这句话的意思,只是问她,
“这是谁教你说的?”
“一个……”孔黎鸢像是从轻飘飘的云层中,突然被拽到了地球表面,躯体有了更沉甸甸的感觉。
“朋友。”她说。
“哦,只是朋友啊。不过我老实和你说啊,这句话呢,意思不太一般,你还想从我这里知道这句话的意思,而不是亲自去问你的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