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罚使的神智已经快被嫉妒的火焰吞没了, 可对面的殷九霄听到了他这些话,依旧是那般清冷淡漠的样子, 就好像他的疯狂,他所有的努力, 落进殷九霄眼里,只不过是一个笑话。
“你待如何?”殷九霄轻描淡写地问道。
“殷九霄,你就不恨吗?一个无用又水性杨花的女子,就让你抵消了心中所有的仇恨吗?你的生身父母折磨你, 厌恶你,魔门众人只想算计你,那些正道巴不得将你碎尸万段,你都忘了?”
赏罚使的声音极具蛊惑,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叩响关住殷九霄心魔的那道门,他还不愿放弃。
“看看你身边的这些魔门高手,今日他们冤枉你,你却放过了他们,可来日他们回去了,一样会说,是你殷九霄要对他们赶尽杀绝,要灭魔门,你曾经放过的人,你为之动过善念的人,转过头就会污蔑你,陷害你,这些你都能忘?”
不知不觉,赏罚使的内力像旋涡一般将两人裹进了中心,月青璃站在屋顶上干着急:“完了完了,宫主这阵子的内力本来就不太稳定,若是被赏罚使刺激的入了魔,就真的进他的圈套了。”
路雪柔懵懂不解:“他说了什么?”从刚才开始,她就已经听不见赏罚使的声音了,应该是被内力给屏蔽住了,而她又不懂武功,只能看着赏罚使说话的口型瞎猜。
月青璃把赏罚使说的话跟她重复了一遍,路雪柔听完先是不满:“他怎么骂人呢?”
月青璃无奈,心说姑奶奶,现在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吗?
“现在宫主只愿意听你的话,你可千万要帮他稳住心神。”
月青璃本以为路雪柔会跟自己一样忧虑,没想到她这次却格外冷静,摇头说道:“他不会受人摆布的。”
赏罚使说的这些话无疑是殷九霄心中的痛点,但也正是因为这些话出自赏罚使口中,反而对殷九霄造不成什么影响。他可以疯,可以入魔,但只能是自己想这么做,绝不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驱使他。
果然,殷九霄神情冰冷地看着赏罚使,问:“说完了吗?”
赏罚使沉默下去,他知道如今攻心已经不起作用了,看来今日这一战无可避免,不过就算有百年的内力护体,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必须给殷九霄再增添一些麻烦。
想罢,他扬手抛出一枚响箭,夜空骤然一亮,而随着这道亮光而来的,是一阵更为诡异的,仿佛带着血气的笛声。
“那是……”月青璃站在屋顶上,看了眼四周,不禁头皮发麻,在她出声之后,路雪柔也看见了,忍不住搓手臂:“怎么还有这么多药人?”
此刻夜幽台周围已经被乌泱泱的药人围住了,他们受笛声驱使,从水中爬上石台,陈显一直带着魔宫弟子在抵抗先前的那些药人,如今弟子们乍一看见又出现这么多药人,明显已经不想再听号令,只顾着躲避和逃跑了。
而在魔宫弟子身后,还有那些不能动弹的魔门高手,若是无人对抗药人,这些高手们怕是很快就要被药人撕碎,到头来,还要让殷九霄背了这个黑锅。
眼看着情况不能更坏了,路雪柔这个时候反而冷静下来,殷九霄和赏罚使这一战,必然是无法阻止的,结果很难预料,赏罚使在这个时候放出大量药人,也是为了让殷九霄分心,好让自己的胜算多一些。
那么现在她能做的,就是不让这些药人影响到殷九霄。
想明白之后,路雪柔一把抓住月青璃,问道:“月长老,你能听出来那个吹笛子的人在哪吗?”
月青璃仔细地听了听,道:“能听出大概的方位,你是要让我把那个吹笛子的人抓住?”
路雪柔点点头:“对,上次我们去万魔窟密林时,曾见过许多药人,当时笛声一消失,那些药人身上的攻击性也弱了不少。”
月青璃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不过她心里还有顾忌:“但是宫主让我守在你身边,我去抓人的话,谁保护你啊?”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就把我放在这,不会有事的。”
月青璃不肯答应,虽然屋顶上还算安全,但这里离地面也有挺高的距离,路雪柔半点武功也不会,万一摔下去,那可太要命了。
路雪柔想了想,道:“那我找个地方躲起来。”她观望了一圈,指了指夜幽台斜对面的一个小亭子,“就那里吧,我不出声,这里乱糟糟的,没人顾得上我。”
月青璃见那亭子离夜幽台不近,周围都被湖水挡着,药人都被引去夜幽台了,确实算得上安全,便也同意了。
“行,你安静躲着,我很快就回来。”
月青璃把路雪柔放在亭子里,然后仔细辨认了一下笛声来的方向,一个轻功跃起,很快就看不见影了,路雪柔为了避免麻烦,把自己藏的严严实实,一开始她还想看看夜幽台上的情形,不过努力了半天,她连那两个人的身形都瞧不清,只能看见一黑一白两道影子,偶尔碰撞一下又分开,像是在试探彼此。
原来高手过招,都是这么抽象的,思来想去,她也就放弃观战了。
所幸月青璃效率奇高,没一会儿笛声便停了,路雪柔观察到那些药人四肢变得迟缓,凶性也遏制了不少,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很快,月青璃带着笛子回到了亭子里,手心一摊开,上面是一张叠起来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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