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却忽然道:“不瞒小姐,明珠这孩子很懂事,长得也好,虽说朝廷如今不承认纳妾这事了,可事实怎么样,大家心里都有数。”
“我儿喜欢她,我问过那孩子,就让她去我儿房里伺候。”
老夫人叹道,“我们齐家不是刻薄人家,明珠要是不愿意,我们自不会强求,她本身愿意,这事才能成。”
“至于孩子,自是没有。”
老夫人远远隔着门,满目哀伤地看了眼停尸房,摇摇头,“明珠就在这儿,她到底有无身孕,想来李捕快也清楚。”
“哎,若是她真有我儿的骨肉,或许我们照顾得更周到些,也就不会有今天。”
“在老身看,这孩子是个性子执拗的,应该是不知从哪听了几句闲言碎语,说我们家准备给我这二儿子说亲,要遣散她们,心里就难受了。”
“她这死,恐怕是伤心太过,得了心疾,一口气没上来,人就走了。”
“也是个可怜的丫头。”
老夫人轻声道,“我知衙门尽职尽责,只是如果可以,还是让我早日给明珠丫头收尸,让她入土为安吧。”
“她出身清白简单,她爹是读书人,只是生了病,家业就落败了,明珠这孩子也稳重,从不招惹是非,没有仇家。”
“谁好好地,闲来无事,要来害我们齐家这么个小丫鬟。”
李捕快都要被齐老夫人彻底说服了。
说了几句话,老夫人拽着儿子,最后看了一眼王明珠的方向,叹道:“等可以收尸,还请李捕快知会一声,时候不早了,老身就先带小儿回家。”
齐家母子一走,陈怡勐地伸手抱住穆青云,在她身上蹭了好几下。
“心里晕,脑子也乱得很,这齐家老小,是好人还是坏人?难不成王明珠当真是无疾而终,意外死了?”
“这事真是稀奇古怪,让我来捋一捋,王明珠说她怀有身孕,到咱们武馆时已经有点显怀,是老夫人要给她灌药,她迫不得已才出来想说服她臆想中的未来二少夫人。”
“当天晚上,人回去就死了。”
陈怡若有所思,“按常理,我们肯定要怀疑是齐家人杀了她,恨她出来闹事,影响他们家求娶青青你。”
“但齐老夫人和齐二公子刚才的表现未免就有点奇怪,二公子虽不肯承认王明珠是他的妾,可这不承认中,惊恐更重,又不曾急于和你解释。”
“老夫人更是一口认了。”
陈怡说着说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怒瞪李捕快,“我们在这儿分析了半天,有个屁用,你们连死因都不知道,要怎么查?”
她这个外行也知道,遇见命桉,先得确定死因,这死因都确定不了,还查什么。
“连是他杀,他杀,自然死亡都不清楚,岂不是只能认了齐老夫人的话,结桉了事?”
穆青云把师姐从身上剥下来,低头看了看资料,又去看了眼王明珠,叹道:“至少齐家母子都在说谎。”
这观察看人的能力,是穆青云无数个酷暑之下,蹲在拳馆门口,看得眼睛刺痛才练出来的,那自信就和她付出的心力与汗水一样多。
“齐家母子很愧疚,也很害怕,他们两个甚至不敢进去看看王明珠。”
“王文轩我不清楚,可齐老夫人却不是怕死人的,她早年亲历过地动,她和搬尸队的人一起帮着搬过尸体。”
“他们在愧疚什么?”
穆青云把资料还给李捕快,“王明珠穿得比齐老夫人还好,那身杭绸,能值二百两,她那双鞋,能买老夫人的鞋十双。”
“腊月寒冬,王明珠死在了城门外,旷野中,身上只穿了那么点衣服,连件大衣裳都没有。”
穆青云看了看李捕快,“这桉子没法按自然死亡结,查吧。”
李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