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觉得,你就跟陆安摊开说好了,什么关系都好,不要再难过了。如果你相信他爱你,那也请相信他不会伤害你。”
“之后我不会再提这件事了,再次向你道歉。如果你没有睡着,或许是天意让你听见我的碎碎念,如果你已经睡着了,或许这也是天意。”胡武净说完,又在中庭散了会步消食,然后才回床榻上躺着。
翌日清晨,温含卉在寻常的时候起身,她似乎忘记了昨晚的事情,惯常与胡武净用完早膳后,骑着小安出门了。
胡武净同她告别,并且提醒她今日可能有雨,给她递了把油纸伞。
柴扉门倒是每日都会塞有一封信件,温含卉回家时会把信件取走,带到寝间里阅读。
陆安从未造访过温含卉所在的手作坊,也没有敲响过那道柴扉门,只是坚持给她写信。他把这份感情所有的选择都交到温含卉手中。
直到有日晌午,温含卉休息日坐在前院缝帕巾,试做一些新的图案和样式,她听见柴扉门外有轻微的响动,然后一道透过门缝的光被信封堵住了来路。
陆安小心翼翼地塞好信封,确保它不会被风吹掉,也不会被鸟啄走,再随便想了些什么理由在温含卉家门口站了一会儿。
准备离开时,那道柴扉门就这样吱吖一声被里面的人推开了。
那刹那,陆安心中闪过许多想法,想快步离开,以免惹她不快,却又贪恋地想留下来,就看她一眼,她兴许还会跟他说句话。
算了,还是走吧,来日方长,陆安如是说服自己。
偏偏那道他不敢逾越的柴扉门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进来吧。”
第68章可以爱我(上)你为什么喜欢我?……
陆安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幻觉,可是目光里,那扇柴扉门确确实实是被女人打开了一小截,露出里面若隐若现的身影。
陆安忽然后悔今日穿了一袭简朴的白裳,他谨慎庄重地摸了摸自己的发鬓,确定束发一丝不苟后,又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深吁一口气,给自己鼓劲,目光看向屋宅里面,再度开口时,嗓音里竟是有隐秘的颤,他缓缓问道,“我真的可以进来吗?”
“可以。”温含卉坐回小木凳上,低头继续刚刚的缝绣,面若如常,抓着银针的手却因为用力而捏出一圈白印。
直到那扇柴扉门被踱步进来的男人掩上,她察觉到眸前落下阴影,和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与此同时,胡武净一手提着竹篓和钓具,一手拄着拐杖,慢悠悠地从中庭走出,打算去胡家村头的湖畔钓鱼。
胡武净惯例与温含卉汇报,“温姑娘,我出门啦。”
温含卉朝他点点下颌,“初春夜里风大寒凉,您别忘了时间,傍晚早些归家。”
“好嘞。”胡武净哼着小曲儿,绕开坐在木凳子上缝绣的女人和她跟前伫着的那道宛如坚/挺柏木的人墙,在老人的手伸向柴扉门的刹那,胡武净愣了一下,又倒退回去,抬头看了看那棵高挺的柏木。
胡武净放下竹篓和钓具,揉了揉眼睛,而后凝神细看,眼睛慢慢地鼓圆变大,用木拐去触陆安的靴面,手心传来真实的阻力,他不可思议道,“温姑娘,我跟你指天发誓,这个外人不是我放进来的!”
胡武净着急地朝陆安道,“臭崽子,你干什么啊?怎么能不打招乎就硬闯民宅呢?这么多年圣贤书都白读了吗?赶紧出去啊!”
温含卉收好帕巾上花卉图案的针脚,忽而出声道,“人是我放进来的。您放心外出吧,没事的。”
哦......
哦?
哦!
胡武净看看陆安,又看看温含卉,一步三回头,慢慢挪腾出家门,然后回身探了个白花花的脑袋进来,再次对温含卉道,“温姑娘,那我走了哦。你小心谨慎一点,谈得不高兴了,记得炊房里是有柴刀的。”
温含卉朝胡武净摆了摆手,送走他后,她起身往中庭走。
陆安就跟在她身后,她挪一步,他挪一步,直到温含卉喊他坐在一方石桌边等一下。
陆安撩开衣摆,坐姿非常端正笔挺,偏头看她走去后院的身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去拿柴刀防身了。
不稍多时,温含卉端着茶水和糕点回来,放在石桌上。
她的确是以待客之礼在接待他。
两人安静地坐了片刻,陆安有些近乡情怯,端起茶水看着浸润在其中的茶叶,慢慢地舒展开叶身,沉进杯底,他说,“这茶叶扁长,银似雪,可是江南的白茶?”
温含卉随便喝了几口说,“不清楚,是手作坊的客人送的春假礼物,你别多想。”
意思是让陆安不要自作多情认为她以茶思人。
陆安低低地应了一声。知道了,他不会自作多情的。
他只是想起个话头,却失败了而已。
明明有很多话想同她说,明明日夜都期盼着能见到她,可是当她真的坐在自己身旁时,陆安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呆呆讷讷,像根无用木头,立在这里做木桩呢。
陆安默默吃下一块糕点,斟酌着说道,“其实我也有给你准备春假礼物。离开扬州时,我都专门带回京了,只是今日太过突然,忽然得到了允许能进家门,我毫无准备,礼物都放在我如今居住的宅院里了。有当地一些稀罕的纺物,一些那边独有的香料,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的,明日我就给你带过来。当然,我不是暗示你明日还想进家门,我会堆放至柴扉门口的。好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