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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完全是陆安在配合温含卉,他知道她忙生意,绝不会贸然打扰,不便见她的日子,仍是坚持给温含卉写信。
信里,陆安会细细告知温含卉,自己一整天都做了什么,因为赋闲和府邸修缮,他大多时候都呆在府邸里读书泡茶,还有想她。
临近温含卉休息日,陆安会写信提前与温含卉商量,自己能否安排一场京郊的游玩,至于游玩的地方,暂且保密。只是强调自己会恪守和她之间的约定,把约会的地点选在见不到旁人的地方。
待到两人约定好的时间,陆安亲自当车夫,戴着一顶蓑帽,一袭锦缎,腰封系香囊,驶着马车出现在温含卉屋宅外。
胡武净提着钓具出门时,与陆安打了个照面。
陆安礼貌地同他问好。
胡武净冷呵一声,不予回应,只敲打陆安早点把温含卉送回家,别故意忘了时间。
陆安说,“我会在天黑以前把她送回来,请您放心。”
温含卉笑着同胡武净告别。她没想到陆安会带她去一处庄园里看香云纱。
香云纱昂贵稀罕,工艺神秘,是供给皇亲国戚于庄严场合穿配的布匹,禁止百姓穿配,自然也不是好运手作坊会售卖的物什,只是任何一个做成衣生意的商人都势必对香云纱充满好奇。
温含卉哇了一声,高兴地眉眼弯弯,不知道陆安是怎么打听到这么一处给宫中供给香云纱的庄园。
陆安见她满意,他便也满意了,“因为如今负责宫中香云纱的长官是与我一道从江南调回京城的,我与他有几分交情,便向他要了庄园的钥匙,带你过来瞧一下。今日女工们都休息了,庄园里只有一个管事,已经被我提前支走了。”
温含卉笑说,“你不怕我偷偷裁走一两块神秘的香云纱回去啊?”
陆安摇头,“你不会的。温含卉是心地善良,品行端正的姑娘。”
温含卉骄矜地扬了扬脖颈,“算你会说话。”
陆安看她,“不是会说话,我说的都是事实。我不能请人给你讲授香云纱的制作工艺,但是你若是自己研究出了一二,那也是可以的。”
温含卉面上一热,不再看陆安,抓紧时间小跑着去天井下看正在晾晒的香云纱,当真有一种想要破解香云纱工艺的架势。
她俯身在草坪间窜梭时,脑袋忽然一重,落下一圈阴影。
是陆安把自己头顶的蓑帽解下,系在温含卉耳后,他说,“你那么爱漂亮,晒黑就不好了。”
温含卉想说,他压住了她今日为了见他专门梳的发髻,可是转念一想,陆安说的在理一些,便心安理得的顶着他的蓑帽,在天井下窜来窜去,远看就像一只郊游的蝴蝶。
陆安踱步回游廊,端坐在栏杆处,抽出一本薄册,细细翻阅起来,偶尔拿小细毛笔标记注释。
直到晌午,温含卉出了一身薄汗,遗憾立起身子,舒展了几下,眼睛巡视周围一圈,捕捉到游廊下的男人,她提着裙摆跑过去,“香云纱果然是记载中最为复杂神秘的丝绸,我竟琢磨不出来它的染色技艺,不过能够亲手抚触,我心里已经很是满足,谢谢你呀,陆安。”
她见陆安正凝神写着什么,又探眼去看他手中的薄册。
陆安没有避讳她,“这是八月殿试时的考生名册,我在选人。”
温含卉在陆安身旁坐下,脚下绣花鞋摇曳,她好奇地问,“你在选什么人呀?”
陆安以小细毛笔写下最后一字,轻轻合上薄册,从木篮子里给温含卉递过水袋,“我在选能够为陛下所用的人。”
温含卉心一惊,立马谨慎地看了看周围,她小声道,“你就这么大咧咧把这种机密的事情告诉我了?就算庄园里没有人,你也要担心隔墙有耳呀。”
陆安说,“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了。”
“三年一次的殿试,向来是两派必争人才的战场,便是不挑明了说,太和殿里的官员也都是心知肚明。今年不一样了,今年陛下也要出手抢人了。我手中薄册大多在会试时就就已经被摘走了,能够拉拢的,真正有能力的,背景深厚的,厚积薄发的,都会成为我的目标。当然,我最欣赏能够靠自己挺进殿试再做选择的考生,这样的考生在浮躁的名利场里能够沉得住气,将来更可能成就一番事业。”陆安事无巨细地同她讲明自己正在做的事。
温含卉喝了几口水,慢吞吞道,“那你也不用说的太过详细啦。”
陆安用帕巾给她擦掉鬓角的汗,“我也是有私心的,我想让你知道我在做的每一件事,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知道总比隐瞒好,剖白总比含蓄好,只要你能够一直知道我在做什么,就不会整日想东想西了。”
温含卉眯眼看他,“谁想东想西了?”
陆安回看温含卉,眼眸黑漆,不说话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温含卉双手环抱在前襟,哼出一声,自然是要陆安解释清楚的意思,“我都想什么了,在你眼里就是想东想西了?”
陆安语气忽然就有点委屈,“你总是觉得我有钱会变坏,当官会变势利,身处高位就会变心,过几年就不会喜欢你了。”
温含卉的心里着实被陆安看了个透彻,以至于她根本无从辩驳,只说了一句,“我所见的男人几乎都是这样的,你也是男人,我为什么不能这样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