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文山住进了爱德,同一家医院,与明媚所在的并不是同一栋住院楼。
都是病人,呆在各自的病房里,两人基本没有见面的可能。
倒是霍仲庭,一天到晚忙碌奔波于公司和两个病房之间,每次站在明媚的病房门口时,内心总会充满矛盾,必须深吸一口气才推门进去。
见到明媚那张苍白虚弱的脸,他痛恨自己不可控制的心疼。
可转而想到她隐瞒自己的那些事,又说不出的愤怒,所有怜惜立刻一扫而空。
他身心疲惫,愤怒矛盾,无数压抑的情绪无可排解,所以每次来去匆匆,在明媚病床前只停留不到十分钟便走人。
明媚喉咙里哽着千言万语,当他来的时候,尽力露出轻松的神情,试图化解他脸上的冷霜。
“仲庭,你看我都可以自己翻身了,肩膀的伤势比预想中恢复快很多,你不用担心我啦!”她还故意忍着痛,从平躺转为侧身给他看。
“仲庭,公司一定有很多重要事情等着你,如果你没时间的话,不用每天都来看我的。陶颖很能干,有她陪着照顾我,无聊的时候跟我说说话,一天很容易过去呢!”
“仲庭,我今天状态好多了。医生说,再观察几天,没事的话就可以回家慢慢休养了。不过。爱德不愧是全市最顶级的医院,病房比我以前住的房子还要漂亮。”
明媚说这些,霍仲庭大多没有回应,只有最后一句夸赞爱德医院环境的时候,他才沉着脸道:“你打算一直住下去?”
难得他接话,明媚下意识地扬起笑:“不不,医院毕竟是医院嘛!我要早点恢复健康的,还是家里舒服自在。”
霍仲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在他深沉的注目下,明媚嘴角的笑意有些僵硬。
他对她的态度,确确实实变了。
她丝毫不敢提起失去孩子的事,也不敢追问那个肇事者如何结果,生怕任何有关这桩悲剧的言语刺痛他……
短短两三天,霍仲庭看上去消瘦憔悴了许多,英俊的面部轮廓更为鲜明,无形中增添了冷漠凌厉。平日一丝不苟的西装装扮,没再搭配领带,任由衬衣领口最上头的纽扣解开,透着颓然的气息。
明媚在他离开后,才任由泪水蓄满眼眶。
她发现自己也变了,变得脆弱爱哭了。
元宵节,举国上下家家户户沉浸在节日的喜庆中,大家求的是“团圆”二字。
霍家则是在医院度过这个盛大的传统节日。
事实上,这种贵族私立医院的高级vip病房,与普通医院的病房很是不同,两房一厅的格局和装潢,给患者带来家一般的感觉。一间是病房,一间给家人或看护留用的。
客厅里,芝兰精心布置了餐桌,遵照医嘱专门单独为霍文山准备了食物。陈正国在旁边帮忙。
因为过节,霍文山特意让仲庭把过世妻子的照片带来,捧着照片喃喃低语。
霍仲庭则站在窗边,望着对面的住院楼黯然出神。
霍文山忽然抬头问:“这两天怎么没见到那丫头?”
芝兰悄然停住了忙碌,陈正国则将目光投向窗前的霍仲庭。
霍仲庭转身,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她有事回家乡了。”这只是早想好的说辞。
“回家乡?”霍文山满眼质疑。
芝兰连忙道:“对啊,对啊,瞧我们只顾着关心你的身体,忘记告诉你这个消息了。纪明媚老家突然有急事,她需要回去几天。”
霍文山皱皱眉,虽然还有疑惑,但没有追问其他,只是担心道:“她现在可是有身孕的人,怀的还是我们霍家的子孙,怎么能说回去就回去?她就一个人没伴陪着吗?”
他曾经调查过,纪明媚的家乡在湘南某个小地方,离凌江市少说也有上千里。凌江过去先得乘几个小时的高铁,之后再转坐两个钟的县际大巴。
霍仲庭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平静无波的黑眸里,道:“她的事,我有安排,你照顾好自己就是。”
霍文山却瞪着眼睛问:“你怎么安排的?凌江过去千里迢迢,她一个孕妇需要自己辗转挤车、转车,万一发生个意外怎么办?谁来负责!”
“如果发生意外——”霍仲庭定定对上父亲的眼睛,“你就当做命中注定霍家不会太早有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