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言见她抖如寒风中的秋叶,问道:“蝶大嫂,你可还受得住?”
弄蝶没有回答那妇人倒是说话:“我替她擦身时,一盆热水转眼便成了冷水。可真是怪哉,现在还未入秋哪里会有女子是这样体质的?这县内的大夫都摇头说药石罔效,没想到她命还是硬,这都能醒过来……”
妇人看着她的眼神跟怪物一样,可她自己都是满腹疑窦,百思不得其解。
“道长,借一步说话。”
弄蝶回了屋,聆言随后跟至,妇人居然站在花坛旁,假意哄孩子但是眼神却不住往里瞟。
弄蝶被这莫名其妙的一切弄得心烦意乱,越过站在门旁的聆言,关上了门上好拴,又回身坐上床榻,卷起厚重的被子缩着,直接开门见山:“道长,你知道我现在这般是为什么对吧?”
于是聆言便把当晚发生的事道出,末了还分析道:“你被鬼邪入身伤了体魄,而后被我刺伤身体流血不止,我用丹药救回你性命,可往后将难调养……”
“你……”弄蝶前面还在震惊,后面心烦意乱,“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那你让我如何是好?”
“大嫂莫灰心,贫道定会竭尽所能替你调理。”
“你们这些男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我被你们害死了!”弄蝶哪里能不埋怨,千辛万苦逃出那条“毒蛇”的魔指,遇到了一只纯良无害的水牛,结果太过于信赖水牛又给她挖了一个坑。
为什么她的命这么苦的啊,她虽然不是好人可也不干坏事呀,说什么“道”都是假的,老天根本就不长眼睛!
弄蝶过于难受,千辛万苦求得刘嫂子打热水给她泡澡。甫一浸泡,浑身舒坦,可这舒坦也仅仅持续了一刻多钟,便又把她打回原形,那热水果真很快由凉变冷。再去求,那刘嫂子便以力气用尽为由不肯再去,可一个妇道人家,这种粗重活确实过于为难。
道长又神出鬼没的不知去向,弄蝶窝在床上揪心得直生气。胸乳胀痛,肩窝的伤口作痛,身子又冷到无法缓和,简直就是不让人活了嘛!
越想就越气,既然他找了新的乳娘,泓然也不需要她照料了,不如找个有温泉的地方天天泡着,自然不用药也能病除。
如此想着,弄蝶很快规划了一个最适合自己的地方,那是全天下人最不想去达的边疆穷苦之地——岭南。
对于疾病缠身的弄蝶来说,岭南有四好,遍地温泉不怕寻;鲜果数不胜数;湿热毒虫多可炼蛊术;人迹罕至不被打扰。
弄蝶向来随心所欲惯了,这边想着当下便去实行,她随意收拾了几件日常用品,身上裹住厚重的衣物,一路往东南方向出发。
弄蝶一路跋山涉水,才走出去两天,距离岭南之地不知还有几百里,身子已经彻底垮掉。她露出一边肩膀,撕开绷带见到伤口久久不能愈合,肩膀前后两寸长宽的伤口成了深紫色已然化脓。
用帕子就着冰凉的溪水轻轻的清洗伤口,这般凄惨的光景下,人生最灰暗的念头不期然都冒出来,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会在路上猝死。
衣服拉好,刚想站起来,结果头昏眼花直直的往后倒,她浑身无力的躺在湿冷的泥地上,欲哭无泪。
一双大手把她缓缓扶起,弄蝶震惊万分的瞪大双眸,胸腔内的心脏“砰砰”直跳,还没有站定,她却用力的推开他,“怎么又是你!?”
聆言看着她再次摇摇晃晃的倒下,思潮起伏,竟也觉得不是滋味。“贫道曾许诺要替你治好身子。”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来弄蝶更是气得七孔生烟,她坐在冰冷的地上,抬头看着他,一肚子的话哽在喉咙。
她身上的衣物已然被溪水浸湿,聆言再次将她扶起,结果被她双手揪住手臂不放。
弄蝶头一次呼了他的名讳,“聆言,你要负责是吧,你负责得起吗,你毁我容和坏我名节有何区别,这是要负责一个女人的终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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