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把书看得比自己身体还重要的读书人,人穷志不短的气节让人最为欣赏。
去。雨势颇大,跟珠帘一般让人看不清路况,待进了亭子后才见到里面竟有个光着上身的年轻男子。
这世上就是有这么凑巧的事,相请不如偶遇。
亭内弄蝶和他分两边而坐,除了“噼里啪啦”的下雨声,连赵大婶也觉得不自在而不说话。
那男子抱拳作揖,唇齿极不利索,一番话口齿不清,断断续续:“实在……实在失礼,在……在下没……没想到这雨中还会有人……只是不想书箱被淋湿了……才会脱衣……还望恕罪……”
弄蝶正要走,被书生叫住,只听他说道:“在下姓方名子容,来县城投奔亲戚,暂住在城南的方宅,若是夫人方便,可遣人来取伞,或是在下亲自送到府上,未知夫人家在何处?”
“我去给你倒茶……”弄蝶刚说完,方子容着急了,“夫人,怎好意思劳烦……”
“我目不识丁,也做不出好看的女红,又没有公婆伺候,那你让我做些什么打发时间?”
她们进来的时候,确实见到衣物是盖在书箱上的。眼前的男子不过十七、八岁,一身粗布麻衣,修身的长袍打了好几个浅色的补丁,放在石桌上的书箱被他重视的紧紧搂住。他浑身湿透,竹箱却还是干干净净,想来是没有说谎。
“哎,夫人……”
弄蝶双脚已然走到亭边的石阶上,却又回身把自己的那把伞递过去。“时候不早了,这把伞送你吧。”
弄蝶起身洗手,回头见方子容和赵大婶面面相觑的站着,赵大婶又不好意思出言赶客,她便招呼:“方公子要不要进来饮杯茶水?”
转日,方子容果然上门还伞。弄蝶的身体逐渐好转之后,便爱坐在院子里种花养树,本来萧条的院落变得花草繁丽,色彩缤纷。
等赵大婶走开,两人去到正厅坐下,墙上“囍”贴还红彤彤的,看起来是成亲没有多久,方子容心里有些失落。看到她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实在好奇便唐突开口:“夫人,贵府气派门庭欣荣,怎会让你纡尊降贵干粗活?”
苗寨长大的弄蝶不干活反而不自在呢,一个人又闷得慌,是以才会邀请方子容进来唠嗑。眼睛瞥到他还是穿着打着补丁的粗布长袍,根据补丁的位置不同判定这是另一件。大户人家讲究面子,想必方老爷并不是没有给他准备新的衣物,只是他不愿意穿。中原人就是讲究礼节,方子容虽然看起来颇有气节,却还是古板守旧,这点跟道长有点像。
方子容虽没有接触过女子,但也惊觉眼前的小妇人除了貌美动人之外,说话还直截了当,目光也不见怯意的落落大方。他被她吸引住,想跟她认识得更深更广,于是便提出教她习字的打算。
赵大婶几乎也是和方子容同时出声:“夫人,我去倒茶便可。”
“我就住在你隔壁。”
书生呆滞的一连说了好几个“是……是……”无意瞟到她被雨水浸湿的前襟极其丰满,他的心跳加速,在秋凉的气节额头冒着细汗,再也不敢往那个方向瞧。
对比他的手足无措,就算刚才的境况尴尬万分,弄蝶依然淡然的回道:“无事,都不过避雨罢了。”
方子容敲门的时候,弄蝶和赵大婶正蹲在正院的榆树下拔草。那些杂草长出石板缝里,不甚雅观。
弄蝶和那男子打了一个照面,那男子竟是直直的看着她,直到赵大婶高声的惊叫下,他才回神手忙脚乱的穿上衣物。
书生双手还在紧紧抱着放在腿上的书箱,他毫无准备愣愣的单手接过,惊觉自己的无礼,又连忙放下书箱站起来道谢。
弄蝶之前见过太多乡野村夫,后来见到道长惊为天人,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胆小迟钝的男性。就连给他递把伞都能脸红到耳根,实在有趣。
方子容站在大门处,尽管弄蝶背着身,他还是一眼认出来。不由得惊讶至极,一个养尊处优的夫人还要自己亲手干活?
方子容没有推脱的大步流星跨进来,却见整个院子只有两个人,什么下人婢子都没有,比起在方宅反而自在多了,但是心里也在想,是不是这家人也不富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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