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笙倚在门口,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林宝绒与齐笙是邻居,自小相识,倒也不见外,福福身子。
齐笙刚要调笑,被闻晏一记目光制止。
他摊手,“我先回去了,绒绒啊,夜深了,要提防外人。”
林宝绒哭笑不得,既然让她提防外人,又为何撇下她?
显然,在齐笙心里,闻晏是个正人君子。
本来也是。
林宝绒这点儿信心还是有的。
*
回府的路上,林宝绒问道:“周尚书如何了?”
闻晏:“无碍。”
话是这么说,但心里不免担心,朝中不乏周凉的死对头,若是他们在皇帝和皇后耳边煽风点火,借机除掉周凉,那就糟了。
而且,太子本身也是锱铢必较的人。
他想着,回府后要修书一封,寄给山谷里那位贵人,也只有那位贵人出面,才能平息这桩荒唐事。
林宝绒盯着他后背,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茫,那么的不真实,令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下意识伸手去触碰,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时,男人已经转眸看过来,如同上一世,他站在林府外,回眸看向落魄的她。
那个救她出水火的内阁首辅,与眼前这个名不见经转的国子学博士,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又不相似。
场景重叠,当真是穿越沧海,过尽千帆。
那时她以为他只是来奉旨办案的,谁知,他朝她走来,并没有公事公办的意思。
墨衣凛然,气场强大,看守的侍卫立即让路,眼中带着敬畏。
他是一个城府极深又不苟言笑的男人,可那双深沉的眼眸中,分明凝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他得了皇帝口谕,却没有告诉她,而是以询问的口吻问道:“林大姑娘,可愿随我离开这里?”
她若不愿,他不会逼迫。
那是林宝绒第一次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温暖。
回忆中,她记得自己嗓音沙哑,喊了一声“九叔”。
男人“嗯”了一声,打横将她抱起。
*
马车上,林宝绒呢喃:“九叔。”
赶车的闻晏瞥她一眼,“谁?”
她摇摇头。
他还不是叱诧风云的内阁首辅,除了闻成彬,没人会喊他一声九叔,他自然不熟悉这个称呼。
想起闻成彬,林宝绒内心钝痛,试着问道:“闻大人的宗族里可有与你年纪相仿的人?”
闻晏以为她没话找话,随意回道:“有一个,不在京城。”
“现在何处?”问话时,她紧紧抠着手掌。
闻晏:“作甚?”
“随意聊聊。”林宝绒打心底不愿多提闻成彬,但又想掌握那个人的动向,做好防备。
闻晏提起闻成彬时,情绪没多大起伏,但林宝绒知道,叔侄俩感情甚笃。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闻晏依然驾车,巷子的青石板路上因积了一层尘土,留下两排车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