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响了起来,雾气蒸腾,里头的人也看不真切。
公寓不算大,一室一厅,床也是狭窄的单人床。
商泊云手长脚长,斜斜倚在床头,觉得有些施展不开。
他扫了眼这间有些空旷的房间。
家具只有最基础的,生活用品也不多,估计江麓自己都住得很少。
不过他和江麓基本只在酒店见面。
所以,四舍五入,算不算他来了江麓家?
商泊云的思绪有些松散。
比较离谱的是,十六七岁时,他和江麓曾是长洲附中人尽皆知的死对头。
高二那年,计算机社争来的活动室突然被学校拨给了横空出世的音乐社,年少成名的钢琴家有全学校的优待。
商泊云据理力争,也没能拗过教导主任的大腿。
没多久,一颗篮球飞入社团的玻璃窗,钢琴上的曲谱打翻,于是合奏的乐声戛然而止,商泊云抱着球,漫不经心地道歉。
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商泊云笑得很欠。
年少的钢琴家抬眸,投来冷淡的目光。
原本就相看两厌的人彻底把矛盾摊到了明面上,不和成了漫长的拉锯战。
不过很突然的,江麓在高三的寒假休学出国了。
死对头不告而别,临走前还摆了他一道,给这场争端判下令他不爽的输赢。
*
再见江麓,是去年九月的事情。
酒吧音乐声喧天,
沉静又冷淡的少年变成了漂亮的青年,被人穷追不舍的搭讪还能够游刃有余。
看热闹的商泊云替他解了围,而江麓给这位昔年死对头点了一杯酒。
商泊云将他点的酒喝下,江麓笑了笑,眼神不躲不避。
成年人的试探很隐晦,目的却直白。
确定了是一路人,然后滚到了床上。
不定期见面。
不公开。
床伴的关系可以用各取所需来解释,这种关系也许会掺杂极其少的喜欢,不过基本出于纯粹的欲望。
所以,在酒吧的时候,解围的不是他,是别人的话,江麓也会同样给对方点一杯酒吗?
水声停了,衣裳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江麓换了身浴袍出来,半长的头发还淌着水,整个人冒着热气。
他用眼神示意商泊云也进去。
商泊云脑子里盘桓着那个问题。
高中时相看两厌的两人,现在可以这样亲密。
他抬手,将江麓拉了下来,又把他稳稳地抱在了身上。
发梢的水往下淌,滴到了商泊云微微敞开的胸膛上。
江麓垂着眼看他,开口催促:“现在可以去了。”
商泊云这种时候很听话,犬类顺从是因为能够得到奖励,他松开了江麓。
*
公寓的一切都是单人的,浴室里自然也是。
没有商泊云的东西,也就没有其他男人的东西。
这种发现令商泊云感到愉悦。
诚然和江麓纯粹是成年人见色起意,不过占有欲这种东西与生俱来。
江麓的头发刚吹干,就被出来的商泊云从后面抱住。
他身上还滴着水,江麓眉心一跳,商泊云在他耳边咕哝:“这儿没东西给我擦。”
找到了理由将自己的行为合理化,商泊云心安理得抱住了江麓,那些水最终就这么在江麓的浴袍上蹭了个干净。
春夜寂寂,彼此的心跳好像都听得清晰。
商泊云把他的下巴按过来,低着头亲了过去。
撬开牙关,接吻也是一种异物入侵的方式。
露台上浅尝辄止,到了这一刻终于可以暴露本性。亲吻是凶狠且绵长的,空气都被攫取,轻微的窒息感让江麓下意识抓紧了商泊云,喉间也不自觉溢出变调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