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遭到了中原人的伏击……”爱普拉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果然将军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啊。那些愚蠢的游牧者还是和中原人联合起来了。哎,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中原人的皇帝也是他们的可汗,遇到困难去向可汗求救是很自然的事情啊。不过没有想到中原皇帝的反应会这么快,也没有想到中原人会在这里有这么样的一支大军存在。”
埃米尔一个劲儿的点头,一面吃着勤务兵送上来的烤羊腿,一边抹嘴:“是啊,谁能想到。那些只会放羊的游牧者后面竟然会有这样一尊靠山,我真是全力的一脚踹在了铁门上啊。要多疼就有多疼!”
爱普拉热看着这周围的残兵败将也不由得感同身受。埃米尔虽然没有带出他的千人队的全部兵力,但也是精选了六百名精兵强将之后出发的,然而经过这一战,六百兵丁不禁损失过半,更折损了东征先锋军的第一强将青冈。现在看看这埋头苦吃,似乎是要化悲愤为食欲的埃米尔,爱普拉热对自己这个刚刚接过来的位置表示忧心忡忡。
“不能让他们回到大营去,对军心影响太重了。更不用说让那些仆从军看到之后会怎样。”爱普拉热马上就做出了决定:他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残兵败将各个垂头丧气,失败的情绪是会传染的。特别是他们自从出征以来都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陡然马失前蹄,失败的阴影会被放得更大。
更重要的是,他们这一支先锋军究竟只是一支偏师,能够在这里立足靠的是安塔尔将军天才的指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并了此地的两个较有实力的部落。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成功的实现“以少御多”的策略,才能够有今天的局面。
但是如果让那些仅仅是因为武力上被压制而不得不雌伏的部落首领们知道薛撒人战无不胜的神话被中原人打败了,那么这些引以为助力的力量很有可能就会立即反噬成为吞噬掉自己的力量!
对于游牧者的这种反复无常的随时可能背叛的行纪,爱普拉热实在是见过了许多。因此他立即就想到了处理方法。
“我的朋友。”他对埃米尔道:“现在请你暂时不要回大营。”
埃米尔并不是一个十足的莽夫,他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正好……请你派人把我需要的补给品都送来吧。在将军面前也请多为我说两句好话。”
原来,心里想的是不敢面对将军。爱普拉热微笑着点头,但却并不着急告诉他安塔尔将军即将离开的消息:“这件事情都包在我身上了。你需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提供的。”
又好言安抚了一顿埃米尔之后,爱普拉热才姗姗回到了大营。安塔尔已经忙着策划该怎么来一个迂回大包抄,呆在自己的帐篷里面一直都没有出来,而埃舍尔也忙着筹备各种长途行军特别是穿越沙漠所需要的补给品。爱普拉热找来负责补给和后勤的军官,让他准备给在营外的埃米尔送去些补给品。
“两百只羊,应该够他们吃一阵子了吧。”爱普拉热草草的签下一张单子:“还有三天的草料,按照八百骑的标准计算吧。清水每天送一次好了。”
算完这些之后,军务官正要往外走,掀开帐篷的一霎,正在低头查看地图的爱普拉热忽然看见了远处的一抹红色。
奇怪,夜已经深了,怎么还会有晚霞呢?爱普拉热好奇的站了起来,军务官把帐篷的帘子掀的更开了,爱普拉热好像还听见了些声音,似乎很惊慌,声嘶力竭的,但却听不清喊的是什么。
“千夫长!失火了!”已经走出去了的军务官又退了回来:“看方位好像是草料场那边!”
“什么?!”爱普拉热连忙赶了出来:“怎么会……草料场……一定不是失火。安菲!带我的卫队立即去火场救火,看见有可疑的人,格杀勿论!”
“是。”卫队长立即拔刀出鞘,匆匆带着几十名卫兵便上马向火场那边赶了过去。
“将军还没有离开吧,立即去请他出来。”爱普拉热想了一下后道:“派一个传令兵去营地外埃米尔的驻地,要他提高警惕,随机应变。”
本来,他希望能够让埃米尔和他的手下发挥更大的作用。但是再一想到他手下那惊弓之鸟的模样,顿时又不抱任何希望了。
“将军还在大营里。”一名传令兵匆匆的又跑了回来报告道:“他的卫兵守住了帐口不许人进去。”
爱普拉热就奇怪了:外面都火烧半边天了,将军怎么还有心思坐在自己营寨里面画地图?不过随着他走到中军大帐外围,眼前的一幕更是令他感到不可思议:只见安塔尔将军的卫队顶盔带甲,战刀出鞘,好像如临大敌一般背对着大帐环绕成一个圆圈,而将军的卫队长更是亲自把守在帐口。
“费舍尔!”爱普拉热走到卫队长的跟前质问他:“为什么不去通禀将军!外面情势危急!”
费舍尔是个忠心耿耿但是脑子却并不十分好用的侍卫。他低声道:“将军吩咐过,外面就算是下火流星也不许进去打扰他!除非他说可以进去。”
爱普拉热气急,以他对费舍尔的了解,他相信今天就算是哈里发亲自来了,费舍尔也会把他拦下来。
但是他还是想要试一试:“那边那么大的火势你看不见吗!需要将军坐镇指挥!”
费舍尔看了看天边的火云,又看了看爱普拉热那焦急的脸。摇摇头:“如果火势危及到将军的安全,我会进去通报。但是现在,爱普拉热千夫长,将军已经将指挥权移交给您,请您自行处理吧。”
爱普拉热一时语塞,他也知道和这个犟头犟脑的家伙说再多都是百搭,只好掉头而去,迎面还正好遇上了另一位大胡子千夫长:埃舍尔。
“埃舍尔……”爱普拉热正要招呼他,埃舍尔却隔着十步远就停下来了脚步,好像故意等着爱普拉热走过去见他一样。
爱普拉热知道他玩得这些小花招,只好走上前去:“埃舍尔千夫长……”
他话刚一出口,却似乎察觉到有些不对头:埃舍尔身边的那些卫兵怎么好像都没有见过,虽然是在夜里吗,但是他也能看得见那些卫兵都是东方人的面孔——千夫长的卫兵亲随都是他们从千里之遥的波斯一路带来的老兄弟,怎么会有东方人?即便是那些作为仆从军的东方人,也是和大本营分开驻扎的,为什么会……
电光火石之间,爱普拉热闪过了无数个念头,一种本能的不好的预感让他猛然向后跳了起来,但这时他的眼前好像扯过了一道闪电一样,紧接着便是血红色的世界布满了眼前。
压抑了或许是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爱普拉热终于痛彻心扉的惨叫了起来,跟随在他身后的卫兵都慌慌张张的拔出了战刀,但是霎时间,他们却都好像突然间想起了最伤心的往事一样痛苦嚎啕了起来,刚刚出鞘的战刀也都无力的掉落在地上。
“杀啊!”站在黄芷芸身边的阿年一把扯下自己的伪装,一刀捅死了那个被他们挟持了的薛撒人将军之后便挥刀乱砍狂舞了起来,他身边的都是那些艺高人胆大的中原豪杰,在这薛撒人的腹心之地砍杀起来真是如鱼得水。一个手持铜锤的壮汉左一下右一下,每一个被他手上那一对铜锤碰到的,不是脑浆滚滚便是骨折重伤,而另一个手持锁链的女子更是厉害,只见她手中的那根锁链链条上都是带着倒刃的,凡是被她勾中的,必然惨叫连连。
而最厉害的还是要数黄芷芸了,她拔出素玉剑之后,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够在他的面前站稳的,而如果不是阿年他们事先服用了黄芷芸给他们的解药,恐怕早也就倒在地上哀嚎不已了——毕竟素玉剑可不会分清楚谁是敌人谁是战友。
守卫着中军大帐的费舍尔有些分不清楚状况了,眼前有些糊涂:爱普拉热的人和埃舍尔的人相互砍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他下意识地回头朝着大帐望去,那扇羊皮帘子始终稳稳地垂着,丝毫不见动静。
“要不要进去?”他在心里面犹豫着,眼前的场景似乎已经可以被定义为影响将军的安全了。他把手中的战刀交给身边的卫士道:“我去向将军请示,你们在此守卫,不得让任何人进来,杀无赦!”
丢下这句话,他终于下定决心大步流星的朝着帐门走去:“将军,属下有件事情需要向您汇报……将军?”
费舍尔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听到里面的回应,不由得狐疑着掀开了账门。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一幕出现在了眼前:只见之前他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在桌边观察地图的安塔尔将军已经扑到在了桌子上,背上插着一把匕首直没入柄。他大吼一声,急忙忙跑到将军身边,才发现将军的血已经流满了整个桌子,人,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