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莹不敢置信地说:“怎么是这样啊?我还一直以为他想提拔,不敢得罪领导,怕来看我。”母亲接着说:“你娘娘说,刚开始,好多人给吴元介绍对象,吴元呢,不管别人条件好,还是条件差,死活不去见面,拉都拉不去。后来就把年纪拖大啦。你娘娘说,她为劝吴元成家,嘴巴都磨起茧子,头发都急白啦。她把头低给我看。我瞟了一眼,是没得几根黑的啦。还有,你晓得,你娘娘以前好爱收拾,可现在,你没看到的,那天她穿的衣服,像八辈子没洗过。她呀,硬是变了个人……”冯莹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言问道:“元哥现在倒底谈对象没得?”母亲说:“你听我说完唦。那天,我劝你娘娘,说吴元年纪不算大,又是拿工资的干部,还找得到好姑娘。你娘娘叹口长气,说:‘我跟你说个事哈,你看气不气人。今年四月,我弟弟去岩堡买猪仔,因路远嘛,那天到的时候,天黑啦,他就在旅社里歇。那晚,跟他住一个房间的一个人,也是来岩堡买猪的。两人没事聊起来,聊到后头,这人说他姓冯,住杨木乡的,家里有个独生女。他说,他和老伴本来想招上门女婿,但女儿眼光高,别人介绍那么多人,她一个也没看不上。就这样一晃一年,把年纪拖大啦,现在已满二十七岁。他问我弟弟,晓不晓得哪里有合适的人,帮忙牵个线。我弟弟把吴元的情况给那人说了。那人听了,蛮感兴趣,就说,只要吴元同意跟他女儿结婚,上不上门,都无所谓。还说他女儿的相貌是没得说的。我弟弟回来,专门找到我说这个事。我赶紧托人把吴元叫回来。你看哈,他回来怎么的,他舅舅还没把这事说完,他就说:‘我第一个姓冯都没得到,还找个么子姓冯的。’他当天就回单位啦。把我气得在屋里睡了几天。你娘娘说到这里,眼泪都流出来啦。我也不好劝得。她坐了一会,要走。我留她吃饭。她说还要去买东西,就走啦。”冯莹幽幽地问母亲:“娘娘对你说这些,是不是在怪我?”母亲说:“那倒不是,她晓得不是你的原因。我和你爸爸去退婚那天,就把你不愿意跟赵彬结婚,在家里闹的事,跟她说了的。她现在主要是埋怨吴元不肯结婚。吴元也是的,当时,他如马上找的话,还是找得到好女孩子。你说,他这么犟,有么子办法?哪个晓得他对你这么痴情哦。”冯莹叹气说:“是我把他害啦。”母亲连忙说:“怎么是你害了他,是他自己性格太不行啦!幸亏你们没结婚。”“妈,吴元,人还是蛮好的。”冯莹小声嘟囔说。母亲不做声了。过了会,冯莹望母亲说:“妈,你能不能帮吴元说个对象?”“我给他说对象?他舅舅给他说那么好个女孩,他都不同意。母亲望向冯莹说,“我劝你,莫要管这个闲事。”“妈,这那里是管闲事。他是因我才弄成这样。我今天听您讲了吴元的情况,才晓得我以前误会他啦,总觉心里不舒服。”母亲说:“你还没搞清楚啊,吴元现在不是说不说对象的事,而是他根本就不想结婚。这个问题不解决,给他说一百个女的,也没得用。”冯莹见母亲这样说,就不好再做声了。过了会,母亲问冯莹:“吕娘给她伯父帮忙,搞完没得?”接着说,“你爸不会做饭,你看,我来一个月啦,晓得他在屋里怎么搞起的。”冯莹说:“爸爸的徒弟会做饭唦,这个,妈,你莫担心。”冯莹正说着,赵彬回来了。冯莹忙望向赵彬说:“妈要回去。”赵彬忙问岳母:“怎么就要走?”“老头子一个人在家,不放心。”母亲说。赵彬问冯莹:“吕娘的事搞完没有?”冯莹说:“搞完啦,她有点累,在家里休息。”“爸爸一个人在家,是不放心。你明天去车站,把妈后天回去的车票买了,再去把吕娘接回来。”赵彬交代说。冯莹嗯了一声。第二天下午,冯莹去老城西门,把吕娘接回来。第三天早上,冯莹又把母亲送上车。时间过得快,转眼到了夏天。六月十五日上午,赵彬正在办公室写半年工作总结,办公室主任这时进来,递给他一份文件。赵彬一见文件标题是:《地委组织部关于人事调动的通知》,就连忙往下看。看完,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自己被免了专水利局局长,转任专农业局局长。刘哲这次职务也调整了,他升为一把手,不再分管农业,而全面负责行政公署的领导工作。赵彬觉得自己在水利局干得好好的,为何要调到农业局,去新部门,一切要从头来。他很想知道被调整的原因,就立即给刘哲打了电话。刘哲约赵彬下午去他办公室。下午两点半钟,赵彬来到刘哲办公室,刘哲正站在文柜旁,在柜子里找什么,见赵彬来了,就关上柜子门,把赵彬让到茶几旁的椅子上,自己隔着茶几,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然后笑着问赵彬:“你对这次的工作调整,有意见?”赵彬说:“意见倒不是,我只想问问,我为什么要调到农业局。”刘哲笑道:“你去农业局,可不是我建议的,是地委领导根据工作需要,认为你去那里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