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摆设着惯常用的家具,一目了然,也难怪楚申一心在屋外找,莫廷轩皱了皱眉,还是很快将地砖、墙壁、床、橱柜等探摸一遍,果然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楚申那边显然也没有收获。莫廷轩很是不甘心,种种迹象都显示关键一定在于这间房子,他也觉得这间房屋有些不对劲,怎么会什么都找不到?他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自有临危不乱的本事,一条路走不通,立刻调整了思路抽丝剥茧起来。既然觉得这间屋子不对劲,那不对劲在何处呢?面前的拔步床,久年乌木所制,沉重厚实,工艺考究,纹饰精致,房中的家具皆是如此,显然是精挑细选过的,用了如此贵重的家具,屋内竟无任何装饰摆设,多宝阁架子上空无一物,倒像是间尚未布置完的屋子,可这屋子显然使用已久,自然不存在未布置完一说。
难道,是不能摆放东西?莫廷轩的脑海中蓦地跳出了铜杯落地的清脆声响,只有正厅中的茶桌上摆放了一套杯壶!他疾步走了过去,将杯壶盖布移走,试着去搬那张茶桌,乌木经打磨上漆,保留的纹路也有了润滑的触感,却还是一落手就让莫廷轩感受到了厚重,他又加了些力道,茶桌仍是纹丝不动,难道这乌木之下包裹着与地面相连的机关?
莫廷轩立刻唤了楚申进来。楚申运力顺时针转动那圆桌,那茶桌果真动了起来,很快地下传来沉重的金石撞击之声,他又反向转动起圆桌,约有半个圆才传来第二次声响。莫廷轩敏锐的觉察出地面的细微变化,外面的流水声似乎也变大了些。如此转动三五次后,楚申才停了手,带着莫廷轩出门一路奔至河沟边,那河沟之中水已不见了,露出一处暗压压梯道。
向下一路都是狭窄的暗道,两人借着昏黄的烛光前行,走了百余阶,这才到了平坦的廊道之中。就在此时,一旁传来了缓慢的脚步声。
两人进洞之后不曾见过半个人影,此刻贸然有人出现,自然是万分警惕,待来人走近才看清竟是名年幼的童子,他神色平静、目光暗淡,见到有人闯入并没有任何激烈的反应,莫廷轩正诧异于对方的从容淡定,就听楚申失声道:文远!
童子却像是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地朝两人作揖,转身向黑暗中走去。也是中了锁魂散吧?楚申牙关紧咬,额头青筋爆起,目光中的仇恨如刀锋一般锐利,却又很快被无力感吞没,眼神黯淡下去,对着莫廷轩低声道了句:跟他走吧。
莫廷轩早已猜到对方是蒂影门的人,说不定与昭璧离府有关,甚至他可能就是蒂影门的少主,此时见他的反应,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两人跟上那童子,在黑暗的廊道之中穿行,很快就到了那处巨大的石洞。
石桥、暗湖次第入眼,到了湖心只见坛庙的一扇巨门微开,忽明忽亮地透出微弱的紫光。两人小心翼翼地上前,透过门缝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里面不知发生过什么,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人,中央有个晶莹的穹罩,正是紫光的来源。
楚申推门而入,莫廷轩被直觉牵引,奔着那光源处去了,他觉得有一口气被提到了嗓子眼,吞吐不出,堵得他有些难受,心也不受控地狂跳,临近那穹罩之时,他甚至连上下眼皮也都颤抖起来。
一张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苍白却清丽。真的是她!莫廷轩松了口气,却丝毫没有轻松的感觉,反如意识如脱线一般,停滞了片刻,那么久没有见过她,这一刻见到,他却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是不是真实的。一罩之隔的人拧起的眉头和痛苦的神情将他拉回现实,她怎么了,该怎么将人救出来?莫廷轩下意识地看向楚申求助。
楚申却并未留意到,地面上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让他只觉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这些人不是被驱逐出教了吗?怎么会在这里楚申伸出去试探鼻息的手不住地颤抖,青衣男子都是在蒂影门时他极为倚重之人,而那些男童,不过是他看着天资聪颖培养起来更为用心罢了。
只是因为这样就受了牵连?楚申不死心地挨个去试,一个、两个希望一点点破灭,他的血液骤然间沸腾起来,他真是糊涂,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有看清源熙通这个人,不仅错判了源熙通的无能,更是远远低估了源熙通的狠毒,而这些人都是因为他的疏忽才会
这些是你的弟兄?莫廷轩的神色肃穆而悲惋。楚申只觉得心底有一处一软,眼睛有些发酸,他下意识地仰头深吸一口气,又埋头缓缓舒了出来,却终究压抑不住气息的颤抖。
莫廷轩本是谨慎自持之人,与楚申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对对方的身份只是基于猜测,性情品格更是一点也不了解,说多了未免交浅言深。更何况,这种苦痛他多次经历,惟有硬扛下来,直到慢慢的习惯了那些人的离去。
就在莫廷轩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宽慰对方之际,楚申的神色已然恢复了平静,目光定格在那穹罩之上,道:此地不宜久留,先把人带救走。
楚申在前,莫廷轩抱着昏迷的林羽乔迅速原路返回,走到半壁之上的洞口之时,本该候在那里的童子却不见了踪影,两人相视一眼,俱是面色凝重难道有人趁他们坛庙之中时离开了?
跟我走。楚申的声音无波无澜,眼中却燃烧起一团火焰,跟在他身后的莫廷轩并未发觉。一定是宇文尚卿。楚申一边用手在墙壁上摸索着纹路前行一边低声道,听说你早就觉察到异常了。实际上蒂影门已被仲国复国势力控制,为首的易南天先前曾在西鸠效力,彼时化名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