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一问,敬娥和扶盈都欲开口,就听徐嬷嬷语带威严道:既然是在扶盈姑娘处起了争执,就请姑娘先说罢。
扶盈很是不快地看向敬娥那侧,道:适才敬娥夫人突然领着一众丫鬟前来问罪,说是服侍我的小樱偷了她房中大丫鬟的东西,非要将人带回去处罚。小樱人品如何我再清楚不过,她一向勤快踏实,人又老实,以前还曾捡了我的首饰交还给我,我绝不相信是小樱所为。可她们仗着人多,拿不出证据便要强行将人带走。
原来不是敬娥和扶盈两人之间的事情,而是因为丫鬟们。
林羽乔下意识地将目光扫向躲在扶盈身后的丫鬟,她个子娇小,单薄的身子此刻正不住地颤抖,脸深深埋入双手之中,看不出神情。
那就是小樱吧?
看着她这个样子,林羽乔忽然想起了自己前世的经历。那时,她刚在国内t台上崭露头角,却遭人嫉妒陷害,偷拿了厂商的珠宝展品放进她的皮包里。好在她的经纪人顶住压力跟公司据理力争彻查此事,又跟厂商好说歹说在真相大白前未对外声张,这才为她争取了时间还了她的清白,使她不至于身败名裂。遇到这样的经纪人是她的幸运,可在事实没有澄清的那些日夜里,她是怎样熬过来的,没有人能想象。正因如此,林羽乔对那种被诬陷的反应十分敏感,而小樱恰恰让她感受到了那种惶恐无助甚至绝望,这不是能伪装出来的。
可若小樱不是伪装的,那就是栽赃了?林羽乔稍稍平定了一下心绪,又看了敬娥一眼,但见她眼眶微红、紧闭的嘴唇轻微地抖动着,想来也是急了却还要努力控制着。
林羽乔与敬娥交往不深,仅平日里的相处来看,她每日请安,适时探望,先前自己园子中的事项她也安排得妥帖。
不过林羽乔发现,她虽性情温和,却极会揣度着人的性格脾气拿捏尺度,对自己是恭谦又不过分亲近殷勤,对柳韵则是尽力维护关系但不过分退让。想来是个有城府的人,林羽乔难以判断其品性,但因为那晚压胜之事时她的表现,林羽乔对她是有几分好感的。
姑娘说完了,敬娥主子请说罢。徐嬷嬷道。
敬娥深吸了一口,稳定住情绪,才行了个礼:不过是丫鬟们丢件东西的小事儿,却惊扰到公主出面,这实在是婢妾的失职。只是,秋菊丢失的玉簪,乃是王爷所赐,价值不菲,不可不查。
说着,示意秋菊将一只玉簪呈上。林羽乔见那玉簪呈乳白色,絮状棉厚,温润又不失晶莹,果真是上乘的好玉。
秋菊自幼服侍婢妾,婢妾是念着这些年她劳苦才赏的。秋菊从舍不得戴,小心收藏,只每日取出擦拭,因此必定不是佩戴时遗失了,方才妾身便命人搜了丫鬟们的东西,结果是从小樱那里搜出来的,当时园子里的丫鬟都看到了,都可以作为证人。到了姑娘这里,是与姑娘解释过的,可姑娘就是不肯放人
小樱既然是被冤枉的,怎么能由着你们带走?扶盈抢白道。
姑娘,王妃在此,自会主持公道。徐嬷嬷显然对扶盈贸然地插话很是不满。
这倒是怪事,难道说扶盈不准她们带人,却让他们搜园子?林羽乔问道:那怎么会搜到姑娘这来了?
敬娥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赶忙解释道:公主有所不知,王爷不放心新人伺候姑娘,因此这里的丫鬟大多是妾身临时从身边安排过来得,因为姑娘来了也不过三个月,且雨竹园原是歇脚的地方,屋子少,没有下人们的住处,所以姑娘这边的丫鬟还是一直住在原处。
林羽乔见扶盈没有反驳的意思,便点了点头:哪个是小樱?
果然,扶盈身后的人抬起头,她俊秀的脸十分苍白,一对乌黑的大眼睛中布满恐惧。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拼命磕头道:奴婢就是小樱。公主,奴婢是冤枉的,家中就靠奴婢的月钱过活,奴婢怎敢做出这种事情,请公主替奴婢做主!
公主,这话婢妾就听不得了。东西从她那搜出来,自然是要带她走的,难道连盘问一下也不该?这也是为了查清真相,怎得就口口声声婢妾冤枉她!若她有证据证明自己没偷,婢妾难道是那莽撞之人,就非要针对她不可?
怎么证明?扶盈并不在意方才徐嬷嬷的态度,仍是力争道,小樱除了白天来我这里帮些忙,吃早晚饭,睡觉都在秋韵园,总不能有人日夜跟着她证明她没有拿,按照敬娥夫人的说法,若小樱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清白,便认定是她了?
你!敬娥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再没有先前那般温和,跪下身道:姑娘这么说,婢妾再无脸面继续管理府内的事务了。婢妾早先便觉得身份卑微,府中诸事虽尽力维合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却不想如今竟连按例管束丫鬟都做不到了。婢妾也曾三番四次劝说,无奈王爷心疼公主的身体,不忍让公主担下这些累事。如今,婢妾也已牵扯入事端之中,只能恳请公主做主!
有错当然要罚,扶盈绝不护短,但一定罚得要有凭有据才行。只看方才敬娥夫人领人来抓小樱的言辞和阵势,便知她们已是认定了是小樱所为,怎么能让她们把人带走!扶盈道,我与小樱相处时间虽不长,却十分了解她的品性,我愿以性命担保,她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小樱尚未及笄,若是生在普通人家,还是个爹疼娘爱的孩子,实在可怜。如今,事情尚未查明便被扣上这等罪名扶盈也请公主做主彻查此事,还小樱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