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
只是人,不能全都撤了。大哥已经知道了,自然会提高警惕,大哥的人虽对他好可到底是最听大哥的,自然不能留他们了。好在他身边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郑行,身手也很是不凡,那就留他在京城盯着大哥吧。
莫廷轩并没有什么计划。他听到脆生生的请安声时,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幽涧园的门口。
夜色已深,前来关院门的小丫鬟恭敬的神情中透着一丝诧异。莫廷轩下意识地就想掉头离开,那浅淡的红莲状的图案在他眼前一晃,他鬼使神差一般就迈进了幽涧园的大门。
林羽乔正在泡着药浴,却听说江夏王来了。她大惊,赶忙出浴披好了衣衫。略理了理头发的时间,江夏王人已走进了房间。
王爷。林羽乔惊魂未定,穿门而入的清风使她感到额角有分明的凉意,毕竟氲湿的额发鬓发都未来得及擦干。她不由瞟了瞟衣袖轻薄的材质,自己看上去一定狼狈极了。
莫廷轩的眼睛有些移不开:眼前的人未施粉黛,纱衣松裹,漉漉乌发在朦胧的月光烛光之间,莹莹隐隐,与平日是大不同的风情。只是,乌细的柳眉拧了花,泛红的香腮不时微颤。
莫廷轩方才心思都在莫廷轶说的事情上面,也没在意是否该先让人通传一下,就径直过来了。他颇有些不自在,暗润了一下喉咙,道:听说公主身体不适。说着闻到了房中暖暖淡淡的药香,贸然前来倒是打扰到公主了。
妾身无恙,王爷不必担心。林羽乔没有否认被打扰的说法,给他斟了杯茶,王爷这么晚过来,可是为了白日之事?
莫廷轩摇了摇头,可想到自己不过一时起意,若只说是为了来探望她,这么晚了又实在没有说服力,只得道:廷轶今日回京了,明晚皇上在宫中赐宴,我特来知会公主一声。明日我先回府,然后我们一起入宫。
是,妾身知道了。这种小事让下人来传一声便是了。林羽乔说着,便觉他这理由似有些牵强了,又迟迟不见他开口再说什么,便道,王爷果真不是为了柳韵之事过来的?
莫廷轩有些诧异,仍是摇头。
林羽乔惊异于他的诧异,不由道:王爷因何认定此事是柳韵所为?
莫廷轩对此事不甚上心,只轻描淡写地道:徐嬷嬷已将整件事情告知于我,劳公主费心,人证物证都有了,公主还有什么要说的?
府内之事,妾身所知不多。可今日之事,即便所有迹象都指向是柳韵所为,妾身仍然觉得,她却也说不出什么实打实的凭据,想了想抬眼直视江夏王的眼睛,道,王爷可知,柳韵疯癫之时,大声喊着王爷一定信她,王爷会还她清白
莫廷轩仍是淡淡的:公主就凭这个,便觉得不是她所为?
林羽乔忽然哑言了,她怎么感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江夏王完全不为之所动吗?
莫廷轩看着她,眼前却总浮现出光洁白皙的脊背之上的那朵淡淡的红莲。
两人各怀心事,自是相对无语,心中俱是对方不晓的复杂滋味。
送江夏王离开后,林羽乔颓然而立许久。她一直以为柳韵是江夏王最宠爱的夫人。而今天,不过找徐嬷嬷问了问话,江夏王便将已经疯癫的她赶出了王府。或许一直以来她都误会了,江夏王对柳韵再好,也只是有宠无爱罢了。就如同身边有只漂亮的鸟儿那般,在身边赏心悦目,不在的话却也没多大损失,最多也就是可惜一下。
这么一想,柳韵的反应,林羽乔大约也能理解了,即便她心机浅薄经历了这段时间的冷落怕是也察觉到这宠爱中没有几分真心,于是慌了乱了,期望中搀了惊惧无望,终至疯癫。
清风又来,林羽乔再次打了个寒颤。江夏王心思再深不可测也与她无关,她又在怕些什么呢?
虽然这么想,可这一夜却忽然变得无比漫长了起来。
说好一起入宫,却迟迟不见江夏王下朝回府。不久边有口信儿递回来:皇上留了江夏王到御书房议事,王爷请公主勿等,到时辰直接入宫。林羽乔略晚些用了午膳才入了宫,先去慈裕宫陪了太妃一会儿,于是得知了皇后有意将昭华许配给宇文尚卿。
她的心不由猛跳两下,神情也有些僵了。
太妃并没有留意到她的反应,对她道:所以晚上看到昭华,别意外,也别声张。
林羽乔心下止不住地难受,一时顾不得其他,眉头也就不自觉地微蹙了起来。太妃却以为是忠勇公的庆功宴上让昭华相看宇文尚卿,这样的安排不妥,笑了笑道:本宫一开始也觉得有些别扭。先前尚卿的庆功宴倒是更合适。
那时昭华死活都不同意这婚事,可太妃不能这么说。
那时本宫还没机会见见那孩子,昭华一贯挑剔的,总要我们先看过她才更放心。安排在今晚,不显山不露水的也好。总归不会偏了主题。
太妃这一番话说下来的功夫,林羽乔已经努力地平稳住了心绪。那心思不属于她,她只是在承受后果,调节起来自然也容易些。
当晚到昭华公主果然出现在晚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