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不亮便启程离开,阿滢看着还笼罩在暗色当中的明安,“我们真的要走那么早吗?”
她原本还想去看看那些村民,尤其是那天跟她抢糖丸的孩童,如今可都好全了?
两人依旧是共乘一骑,商濯揽着她的腰肢,手拽着马缰绳转头,“魏人尚且不明行踪,一路必须要小心,趁夜出发,能避开人群。”
近些日过得平和,阿滢险些都要忘记了,她还处在被人追杀的困境当中。
知道事无转圜,她不吭声了,“……”
商濯垂眸见少女挽着乌发的发簪,很陈旧的鎏金簪子,她戴了许久。
“若阿滢想,日后有空,汴安的事处理完,我带你回来明安。”
“可以吗?”她还是挺喜欢这里的。
屋门的斜对面有一棵梨花树,她盯着看了好些时日,如今只有窗桕高,日后回来不晓得是个什么光景,或许长了高过屋檐也说不准呢。
“当然。”只要那时候明安镇还存在,他会带着她回来。
阿滢留意到此次离开明安镇,商濯还带了两个明安镇的村民,一位是明安里正的儿子,另外一位是明安患病又被治愈的村民。
“为什么要把他们也一起带走?”
商濯跟她说了两句,“永州太守德不配位,明安镇的事情需要有当事人才好递弹劾的折子给父皇。”
原来如此,说到朝政上的事情,阿滢不动,干脆就窝在商濯的怀中噤声了,见她乖怜安静,商濯收回眼。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后,在一家客栈落了脚,因为之前在莫临关的客栈遇刺,阿滢心有余悸,进门之前她拉住商濯,踮起脚凑到他的耳边,他实在是生得太高了,微微弯腰躬身才能不叫她那么费力。
“我们还要住客栈?会不会太危险了。”凑得很近,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小脸认真。
商濯讲道,“此处已经勘察过了,周围没有魏人。”
“殿下忘了?之前他们伪装过。”
男人看着她紧张兮兮的神情,挑眉问,“阿滢是不信我吗?”
“……不是。”她道,“我是出于对殿下的安危考虑。”
她总是称呼他为殿下,不过自称已经从民女改为一口一个我了。
“阿滢放心,我的人留守暗处,若有人靠近必然第一时间察觉。”
最后还是进了客栈,尽管有商濯言语保证,阿滢仍旧放不下心,进门之时无比警惕,她的眼神触及客栈内喝酒说话的江湖人士,似乎要将对方洞穿,看看有没有什么马脚露出。
商濯看着她的反应好笑,仅凭蛮女的一双眼睛能看得出来什么?
旁人若是伪装,衣衫变换面部易容,她单纯坦率,久在塞北不谙世事,能懂外面的险恶吗?
坐在最里侧带着斗篷的江湖刀客明显吃多了酒,和旁边的人说到了兴处,仰头哈哈大笑,声音粗犷响亮,吓得她风声鹤唳,紧紧攥着他的臂膀,几乎是用掐的。
商濯看着她手腕和指骨已经有些泛白,她整个人紧绷无比,脚步却没退缩,还是并立在他的身侧。
“……”
商濯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从臂膀上拿下来,最后攥捏在手中,与她十指相扣。
两人甚少亲密牵过手,能看得出来少女相当不适,她想要从男人的大掌中抽离,最后又被他给攥捏紧,人多不好争辩,既然无法挣脱,便由着他牵手了。
近卫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亲密,神色复杂。
掌柜很快开好了上方,吩咐跑堂备办好热水膳食。
一直到上房内,商濯才放开她的手,他以为羞赧的小姑娘会跟他讲点什么于理不合的屁话。
没想到她只是红着脸,背过身看了看她的手,随后又搓了搓裙摆边沿。
“……”
商濯的大掌往里蜷缩动了动。
用过晚膳沐浴休憩,阿滢提着警惕,始终睁着眼睛。
商濯看着少女在月影下不断扑闪的睫毛,好像一把小扇子,他好整以暇问,“阿滢这么怕吗?”
“是有些怕。”她说。
何止有些,她说话还是太委婉了。
看来上次客栈给她留下的阴影着实大,已经用过晚膳沐浴躺下,还是放不下心,提心吊胆到不敢入睡。
在农户家,在明安镇时她倒是不慌。
商濯看着她的侧颜,想到一些事情,左右无事,索性就问出了口,“我们在客栈遇刺那次,阿滢为什么不躲在我的身后?还有方才。”
她被转移了注意力,“啊?”什么遇刺那次不躲在他的身后,还有方才是何意思?
商濯说得含糊其辞,她不大明白。
侧过来身来与他面对面,她新欢的亵衣略显单薄,衣襟的领口微微往下,因为侧躺,受到了挤压,露出一条雪白的软线。
商濯眼神微顿,“……”
而她浑然不觉,“殿下可否将话说得明白些?”
他仿佛在走神,敛目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