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内的嗡鸣越来越混乱,疲惫的身体僵硬酸痛,周围的空气似乎突然变得稀薄,让她几近窒息。
地上的男人逐渐平复,寂静的凌晨,只剩下白欣急促的喘息在空荡的浴室里形成回音。
天花板刺眼的灯尽数被白欣的身体挡住,她看到终于睁开眼睛的男人,朦胧中与她对上视线,认清楚她的脸后,十分开心地咧开嘴笑了起来。
白欣气息一止。
空气有大概半分钟的静默。
霎时间她抓住了某种情绪,排除在惶恐、疲惫、恶心、慌乱以外的,最明显的,真正让她气血上涌呼吸不畅的,那一股狂躁的愤怒。
再下一秒是恨,和本应平息很久了的悲痛。
满载的心绪让她眼眶瞬间通红,她恶狠狠地扑上去掐住席锐的脖子。他兀自灿烂地笑,好似面若孩童的厉鬼,痴傻的模样在此刻无比诡异恶心,恐怖得如同她每天每夜的梦魇。
她掐得越来越用力,席锐的后颈被她死死压在地面,头朝前缩起来。双手交叉压到拇指,连自己都感觉到疼痛。
而奇怪的是席锐已经被掐得翻起白眼无法出声,白欣却还是能听到他刺耳的笑声,看到他邪祟一般诡异的面孔。
他分明比她高大太多的身体被完全压制,比起挣扎,更像毫无作用的轻微抗拒,双脚无力地乱蹬,手却连准确够到她都做不到。
过一会儿他连动作都不再有,安安静静地又一次濒死。
强光在这一瞬间熄灭,还未破晓的凌晨,骤然漆黑的视线缓了好一会儿才能重新视物。
她在这几秒钟里松了手。
她比刚才更用力地喘气。
她发现她让席锐窒息了多久,自己的呼吸就停滞了多久。
久到鼻腔会被吸入的空气刺痛。
白欣瘫坐在地上,周遭漆黑一片,她看不清席锐的脸,也无暇顾及。短暂的缺氧只让头痛更加剧烈,她疼得想拿头撞墙,却完全没有动弹的力气。
浴霸废了一夜电,眼下不是跳闸就是耗完了这个房子最后一点电费。
现在还不到凌晨五点,找物业也得等人家上班。
感觉呼吸平稳了,她爬起身去客厅翻箱倒柜,找出一盒过期四五年的感冒药,和着口水生咽进肚里,苦味沾到舌头上也不在乎。
吃完她又就地坐下来,提起手借着客厅月光一看,袖口和手心被打湿的地方粘到地上的灰尘,变成了泥。潮湿的脏有特殊的腥味,在眼睛观察到的时候钻进鼻孔。
她禁不住弯了嘴角笑出声。
这一声在静默之中稍显突兀。
似是自嘲,又像是真的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
她实在是无力,靠在茶几上,虚虚发出几个气声就笑不动了,往周围随便扫了几眼,视线定在厕所门口摊着的半个身体上。
和她一样半死不活。
风乎乎地刮在窗户上,一会儿急一会儿缓,白欣屁股在地上坐久了又冷又硌。但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她又吃了药,终究抗不过困意闭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