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em“我一靠自己能耐吃饭的事业女性,他一演员——对了,你还说他就是一读过艺校的戏子呢,我好歹是个满清的格格,怎么就配不上这戏子了?”
emem爸怒了,“他多少斤,你多少斤!”
emem这还真的让我无话可说,我恼羞成怒,“我这么胖,还不是你从小喂的!”
emem我刚要痛斥他把我喂胖的恶行,他止住我,“你别跟我嚷嚷!知道你不愿听这话,可说这些,我心里就不难受啊!”
emem最见不得爸说这些,我语气软下来,“爸,我是真喜欢他。”
emem爸特悲哀地说:“我知道,你看他的眼神,放着光,爸从没见过你那样。爸也能看出他喜欢你,可喜欢这种东西啊,最靠不住了。今天喜欢,明天要是不喜欢了呢。他离了你,有大把的小姑娘跟在后面,你离了他,你还能喜欢谁啊?还能看上谁啊?”
emem我一听就乐了,原来爸的心病在这儿啊。我乐观地找解决办法,“您觉得我不够好,我就变好!您觉得我不够瘦,那我就变瘦!”
emem“你是我闺女,你能变成什么样我清楚,爸比谁都希望你能变好,但有些好,咱们再怎么努力,也达不到。”
emem我被五雷轰顶。生活对我很残酷,但我不自卑,因为我最爱的男人,我爸,觉得我最棒!谁说不行,我都不往心里去,可爸今儿竟然说我不行!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爸。
emem爸有点哽咽,他说:“福子啊,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啊。如果你俩谈恋爱,非要有人做坏人,那就是我做吧。将来你俩不成,你想怨他,你也找不着。但爸永远在这儿,你可以怨爸。到头来,你总不至于怨自己。”他回屋了。
emem我站在院子发呆。堂姐看我不高兴,拉我去胡同口抽烟解闷。堂姐打量我的裤子,纳闷,“天这么暖和,你怎么穿棉裤来?”
emem“啊,我连秋裤都没穿。”
emem她掐了掐我的裤子,摇摇头,“以前你胖得跟玩似的,现在你胖得也太正经了。”堂姐的修辞手法,真逗。
emem我笑说:“你说我胖成这样,谁会相信,小时候都说咱俩长得像呢。我记得那会儿去医院打针,我挨了两针,原来护士弄错了,以为我是你呢。”
emem“谁让你一上初中,就跟吹气球一样,胖起来了。”
emem“小时候,我还以为会长成你这样的大美女呢,结果胖成这样了,”我问她,“姐你多重啊?”
emem“102斤,怎么了?”
emem我把头靠在姐的肩头,“我在想,如果我瘦成102斤,会是什么样?”
emem〔四〕
emem趁着郝泽宇出通告,终于把他甩掉了,这几天他黏我的程度,简直了,耽误我办正事!
emem正事是谁,彭松呀!我是不是好久没提他了?彭松的粉丝在哪里,让我看到你们挥舞的双手!我这生活要是戏,彭松绝对是男二,妥妥的!哎,老牛是什么戏份?就算个女二吧……
emem我郑重请彭松吃饭,彭松热泪盈眶,“真是铁树开花,这辈子你就没请我吃过饭!”
emem“谁说的?小时候,我老给你买小浣熊干脆面呢!”
emem我话题不断往我俩温馨的童年往事上拐,企图制造温情气氛,然后顺势告诉他,我和郝泽宇的事儿——现在我太需要小伙伴的支持了!然而我百转千回的没完了,连我初潮让他帮我买卫生巾的事儿,都说了半小时。
emem他玩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说话,最后闷头问:“到底什么事儿?”
emem“啊,没事。”
emem他抬头看我一眼,继续玩手机,“怀孕了?”
emem“啊?”
emem他叹一口气:“这一天,终于来了。”小松子把手机放下,看着我,“怀了呢,你要是不想要,我陪你打,钱不够我掏。想要呢,咱们想办法生,反正有我这个舅舅在,孩子没爸也没什么。”
emem我哭笑不得,“你想什么呢!”
emem“你这种赔钱货,知道多让我担心吗?你这身形一看就是易孕体质,专搞姐弟恋,现在的小男孩生殖能力多旺盛啊,我就怕你怀孕了人家不负责,担心了多少年!不过后来,我存了个未雨绸缪基金,万一你意外怀孕,咱爸妈那点养老钱,也不至于跟你一块儿赔出去。”
emem“你才怀孕了呢!我没怀孕!”
emem“啊?没怀孕?那你是要借钱?借多少?”
emem“谁要借钱了!”
emem他看了我半天,突然怒了,“你又不怀孕,又不借钱,干吗弄请吃饭这么隆重的事儿!”
emem“没事就不能找你啊!”
emem“你没事找过我吗?”
emem我无话可说,还真是这样。我斟酌一下,低下头,不敢直视他,“今天找你,是姐这里有个喜悦,想跟我最亲爱的弟弟分享一下……”
emem“我去!”
emem我不满他的态度,抬起头,“你骂什么人啊!”
emem“牛姑姑要自杀!”
emem我笑了,怎么可能?全世界的人都自杀了,老牛也会坚强地活着,还能自己有丝分裂为人类繁衍做出贡献。
emem彭松见我不信,把手机递过来。老牛最新一条朋友圈,是一张手腕正在流血的照片,那手胖胖的,正是老牛。配文是:想死。
emem彭松一路闯红灯,生死时速。我吓得眼泪直流,没准我先死在老牛前头了。
emem我想了老牛的一生,他多不容易,嘴毒心软,永远被辜负,永远照顾别人,但谁照顾他呢?想到这儿,我哭得更厉害了。
emem到门口,彭松哐哐哐地敲门,喊着让老牛开门,里面不应。泪流满面的我把彭松推开,使劲撞门。
emem我边撞边哭边喊,“老牛你过几年再死行不行啊,我还没发达到报答你呢!”
emem“老牛啊,你别死啊,我和郝泽宇好了,还没告诉你呢……”话还没说完,门被我撞开了,我随着惯性,滚到了老牛的房子里。
emem我趴在地上,抬起头要找老牛的尸体。谁知道,老牛围着浴巾,站在我面前,瞪着我。
emem我哭号,“老牛,你没死啊!”
emem他特冷静地问:“你跟我的艺人好了?”
emem门口的彭松扑哧笑了,“你跟小宇?甭逗了!愚人节也没到日子啊?”
emem我趴在地上,不敢说话。
emem一会儿,彭松才相信我说的话,说了一句,我去!
emem〔五〕
emem老牛家有个香水柜,都是贵的香精,他不慎打碎最贵的一瓶,收拾时又割破了手腕,老牛拍了张照片,感慨自己命苦,没想到让一部分人误会了,我俩这对二百五还冲过来救人。当然这不重要,现在老牛就是死了,他也会活过来,弄明白我跟郝泽宇这事儿。
emem他给郝泽宇打电话。老牛的手机话筒声音太大了,我听得清清楚楚。
emem郝泽宇说:“既然你问了,我就不瞒着你了,我俩是在谈恋爱,其实从澳门回来就想告诉你的,但福子不让我说。”他停顿了一下,“老牛,你没不高兴吧?”
emem老牛对着手机甜美地笑:“这是喜事儿,我替你高兴!”他挂掉电话,笑容还浮在他脸上,心怀鬼胎似的。
emem我打了个寒战,冒出了一句,“老牛,对,对不起啊。”
emem“挺好的,”他想了想,“你没怀孕吧?”
emem“没有!”我矢口否认,同时又有点悲愤,“我到底是有多适合怀孕?”
emem“没怀就好,怀了还得……”老牛不说。
emem彭松突然问:“怀了就怎么了?”
emem“没什么。”
emem彭松冷了,“怀了就把福子就地活埋,别影响你家摇钱树的形象是吧?”
emem“是!春天埋,秋天长出一堆福子!”老牛爆发了,“有病吧你,我惹到你了吗?还你家我家?说话再这么阴阳怪气的,信不信我把你嘴缝上!”
emem他俩怎么吵上了?我马上明白过来了,这俩人有气不好意思朝我发,所以在对吵消耗怒气值。我想打岔,赶快打开电视,“哎今晚上有跑男,这期听说特好看!”我遥控器乱按,天助我也,电视上正在播郝泽宇的采访,说感情观呢。
emem我假装惊喜,“你们看,咱们家大明星,真帅!”
emem然而俩人没理我,吵得天昏地暗,跟电视里的郝泽宇交相辉映。
emem彭松说:“你瞎支持个屁啊?你支持得过来吗!到时候这事儿爆出来,你还不是舍福子保小宇……”
emem老牛说:“那您老说怎么办?现在就拆散他们俩?艺人跟工作人员好了的多了,不都活得好好的吗……”
emem电视里的郝泽宇说:“我喜欢棉被一样的女孩……”
emem彭松说:“……活得好好的,都是明星!那些工作人员呢?丢了工作回到老家的一大堆,疯了傻了的不计其数,普通人跟明星谈恋爱,从来没有好下场……”
emem老牛说:“你怎么知道他们没好下场了?我就纳闷了,人俩谈恋爱,我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啊?你是暗恋郝泽宇还是暗恋福子?”
emem电视里的郝泽宇说:“……难过的时候,她能给我温暖,我把她拿出去晒,脸贴在上面,都是太阳的味道……”
emem我呵呵一笑,还太阳的味道?我现在都快被这俩人的口水喷霉了。咦?俩人怎么不吵了,都在看我。难道我的笑声太像猪?看看手里,原来是我下意识地从茶几那儿拿出了一个面包在啃。我连忙放回去。
emem彭松骂我:“真是什么时候都想着吃!”
emem我烦了,“我不吃干什么呀?看着你俩吵架?你俩跟有病似的,现在最应该干什么?应该同仇敌忾骂我啊,老牛你应该骂我是狐狸精啊,给你找事儿。”
emem老牛翻白眼,“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哪有长成你这样的狐狸精。”
emem我继续说,“小松子,你应该骂我怎么现在才告诉你。”
emem彭松脸色好点,但嘴里还不饶人,“你还有脸提?”
emem“有脸啊,今儿我请你吃饭,就是要告诉你这事儿,我发誓,我和郝泽宇的事儿,全世界最想告诉的就是你。”
emem彭松高兴点,“少忽悠我……”
emem“谁忽悠你了,因为你能帮我劝劝爸,要不然我干嘛跟你说呀。”
emem彭松脸色变了,“那你就别告诉我,我真不稀罕知道。”他怎么了,刚不已经转好了吗?我哪句话又讲错了?
emem彭松气得手都在抖,“福子女士,你真牛,谈个恋爱,还把你脑回路谈通了?学聪明了?我还帮你劝爸?我闲得蛋疼,管你的事儿!谁能帮你劝爸,你找谁去!”他扬长而去。
emem气死我了,他这是什么态度!“老牛,你说他多过分,我怎么他了?”
emem老牛摇摇头,“换我,我也生气,有事儿求他,你才找他?你们这关系也够畸形的。”
emem“可他是我弟啊。”
emem“我可没觉得,他是把你当成最亲的姐,你却把他当你们胡同的片儿警,凭什么呀?他又不暗恋你,凭什么这么一直痴心付出啊?”
emem老牛看我一头雾水,不理我了,开始调台看电视,最后停留在一部特难看的电视剧上。
emem我想了一会儿,还真是,好像这么多年,我都没关心过他,他过生日,我连个礼物都不送,他倒是一直惦记着我,我在《时尚风潮》上班第一年的情人节,落单了,他还往办公室送了好大一束玫瑰撑场……
emem我行尸走肉地陪老牛看了一会儿,却依旧嘴硬,“那他也不能咒我啊,我跟郝泽宇刚在一块,他就说跟明星谈恋爱没好下场,老牛,你评评理。”
emem老牛笑了,眼睛依然看着屏幕,“我还真没资格反驳人家,我就是个例子。”
emem他指指电视上的男主角,“这是我前男友。”
emem我惊讶,“啊?他?他多红啊!嘿,老牛原来你有这么大一个八卦藏着,这不像你啊!你干嘛不说啊?”
emem他眼睛依旧没离开屏幕,“怎么说啊,跟谁说?谁都想,你意淫呢吧,他怎么会跟你这个大胖子好过。”他脸上全是柔情,“可是我也瘦过啊,我年轻时多漂亮,那时候咱们这个圈子都知道我这个比明星还漂亮的助理,好多大款还说要包我呢。那时候他就一北漂的小演员,追我追了好久,我才答应。就待一块三个月,可那时候我是真高兴,虽然他红了之后就把我踹了……”老牛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调皮地说:“你知道世界上最惨的是什么吗?就是负心汉在电视上红到发紫,你在电视下肥成一死胖子。”他说的每个字,都沾着悲哀的味儿。
emem我想说点安慰的话,给老牛,也是给自己听。终于冒出一句词不达意的,“郝泽宇不会跟他一样的!”
emem我觉得这话说得挺好的,但老牛脸上的笑凝固了,又慢慢褪去,脸沉下来,尔后,他又笑了,那笑和声音都很陌生,“哎哟,不是他俩不一样,是您跟我不一样吧?”这话说完,气氛一下子就变了。
emem我忍不住说:“老牛你刚才什么表情,变脸呐?”
emem他特假地笑,好像我是外人似的,他说:“我这是替你高兴啊,哎呀,我们福子谈恋爱了,应该香喷喷的啊,我送你一瓶香水吧。”
emem老牛的香水可贵了,我高兴了,拿过香水,正要感谢老牛。
emem老牛一挥手,“本宫倦了,你该走了。”
emem我不愿意,“不行,你得跟我多聊聊,我现在一肚子委屈好难过。”
emem他哈哈大笑,“您这难过跟秀恩爱似的,我会嫉妒的。福子,我真累了,咱们改天聊。”
emem我还不走,老牛急了,“一瓶不行?我再送你一瓶。”
emem关门的刹那,我不知道是不是饿了,恍惚看到老牛拉下来的脸。外面冷风一吹,我明白过来,老牛这是要跟我生疏了。本来老牛想跟我说点体己话吧,结果我可好,直接来一句“郝泽宇不会跟他一样的”,狠狠扎了回去,让老牛怎么想?福子是大明星的女朋友了,可别把我跟你一块儿比?想想老牛一贯的好,我悔恨不已,连忙给老牛打电话,老牛按掉了,再打,他关机了。
emem再上去敲门?那不合适。
emem手机里,郝泽宇发来信息,问没事吧?
emem此时我很想哭,在第一滴眼泪要落下的时候,我憋了回去。想哭,也别在这儿哭。有事儿,我也得弄成没事。敲不成这扇门,那我敲另外一扇门。
emem〔六〕
emem我杀到彭松家豪宅,按楼下门禁,没人应,我再看窗户,他家黑着呢。
emem我心里腾出一股火儿,今儿真不顺,一切都不按照我的剧本走。转身要走,却发现彭松丧着脸一身酒气地回来了。
emem我见状,更生气了,把他推了一个趔趄,“至于吗?我怎么你了,你还喝酒!对,我就是有事儿才找你!我有好事儿从来没想过你!就因为你能帮我劝爸,我才跟你说这事儿!怎么了?谁让你是我弟!我是你姐!你活该受着这些,你就应该管我!”
emem彭松也火了,“我该你的欠你的!”
emem“你就该我!你就欠我!谁让你从小就找我玩!谁让你老去我们家吃饭!谁让你这么多年和我都没分开过!谁让我的所有秘密,你都知道!谁让我不好的时候,总是你冲出来拉我一把,除了爸妈,谁让你是我最亲的人!你不该我不欠我,成吗?不成!”我眼泪像是开了水龙头,使劲往外蹦。
emem彭松凶我,“哭什么!哭你就有理了?”
emem我跳脚,“我就哭!我就有理!我犯了什么错吗?不就是跟郝泽宇好了吗?爸不同意,老牛要跟我生疏,你也这样,全世界的人都反对我跟郝泽宇在一起!你们反对什么,我都知道!我知道跟他在一块不能见光,不能逛街,不能随便拉手,我还得看着他在戏里跟其他人亲!看他在电视里说自己单身!他混得好,我担心他没准就不爱我了,他混得差,我担心没准我就不爱他了。可我现在拦不住啊,他爱我我爱他啊!我不管将来能不能结婚,我不管能在一起多久,就是有一天我怀孕他把我踹了,我也心甘情愿!不是他要我这样,是我想这样,这种感觉特爽!我觉得我特棒!我不是以前的福子了!以前我连爱这个字都不敢想,因为我觉得我不配!现在我觉得我配得上了,不是配上郝泽宇这样的人了,是任何人,我都觉得配得上!因为我很棒!”说罢,我哇哇大哭!
emem楼上好几处灯亮起,好多人到窗口说让不让人睡觉了,保安也过来劝,说母子二人别吵架。听保安这么说,我哭得更厉害了!
emem彭松吼保安,“滚蛋,见过这样的母子吗?”
emem他看我哭了一会儿,忍不住问,“哭够了吗?”
emem我憋住,“没哭够,可我懒得跟你说了,你爱生气不生气,我走了!”
emem彭松恶狠狠地骂道:“大傻蛋。”
emem我刚要回嘴,他却一把把我抱住。我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打湿了小松子的肩头。
emem小松子拍拍我,“哭一会儿就行了,你妆都哭花了。”刚温柔了两下,他又骂道:“你别蹭我肩行吗?我这衣服洗不出来!”
emem我抱住小松子的肩头,熟悉又陌生,涌出了两个想法。原来小松子是男的;小松子长大了,都能让姐靠住哭了,是我靠过的第二好的肩膀了。
emem咦?为什么是第二好呢?哦,因为第一好的是郝泽宇啊。因为想到这儿,我笑了一声,吓到了彭松,他又骂我傻,手却轻轻拍拍我后背安慰我。
emem夜空中,月亮旁边,金星陪着它。
emem夜深了,这一天终于结束了。这一天好长啊,长得我决定不告诉郝泽宇今天发生了什么。因为这一天跟他无关,这是属于我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