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捏紧了,手背上青色的筋管清晰可见,薄奕言的眸子暗黑低沉得可怕,像是一瓶墨水打翻了,又像是暴风雨来临前漆黑的海面,一团阴冷的云雾在眸子里缭绕,带着几分沉闷又压抑的怒火。
“闭嘴。”薄奕言的嗓音沙哑低沉,像是滚烫粗粝的砂石在喉管里滚过,他咬了咬牙,甚至能隐约尝到淡淡的血腥味,“你也配提她。”
第105章 鸿沟
谁也没有想到薄奕言忽然发怒了,短短几个字却带着一股莫名威压,像是蕴含着滚滚雷霆。
他的眼眶微红,漆黑如墨的眸子像是无间地狱最黑暗的地方,散发着沉闷的死寂和愤怒,那女人被吓了一跳,小小地惊呼一声,手里补妆的口红掉到了地上,在真皮座位上留下一道红痕。
祝明诚脸色一暗,隐隐有要发怒的趋势了,“阿言!有你这么对父亲说话的吗?”
“别这么叫我,我觉得恶心。”薄奕言的眼神似是化成了一道道利剑,直直地扎进眼前这个男人的血肉之躯,“你也配叫做父亲?”
“阿言你冷静一点,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前几年是我做的不对,但是你也有错不是,但凡你当时认个错,说两句好话,现在你也不会住在脏乱捡简陋的出租屋里。”
祝明诚话锋一转,像是无意的提起什么,“刚刚校门口那个和你拉拉扯扯的小女孩儿是你女朋友?长得还挺漂亮,有眼光。”
薄奕言的拳头倏地捏紧又松开,他声息一口气,垂下眸子,眼睛里的深潭暗潮涌动,他用不耐烦且漫不经心的语气道,“同学,不熟,这关你什么事?”
祝明诚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跟我回家,我明天上午还有个会,没时间陪你在这儿瞎胡闹。”
他双手合十,手撑在膝盖上,微微俯身,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来,“那位不熟的普通同学是唐家和阮家的小女儿阮南晚吧?小姑娘可是被一群人捧在手心里的人物,再看看你呢,住在简陋的出租屋,还要自己兼职才能支付起学费生活费。”
“如果你想和你这位普通朋友的关系再亲近那么一点儿,我想门当户对四个字就足以成为阻碍你们的鸿沟吧。”
“跟我回去,你是我唯一的孩子,以后是祝氏集团的接班人,和那位阮小姐的身份自然也就匹配了,你说呢?”
薄奕言咬紧了牙关,甚至能够听到牙齿发出的咯咯声,心里的滔天愤怒与仇恨像是一块块巨石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暴戾的情绪冲破了牢笼的桎梏随意在体内横冲直撞,让他的五脏六腑都在跟着发疼。
他可以愤怒,可以咆哮,可以不顾一切地和眼前这个虚伪的人大吵一架,甚至可以直接动手,但是他没有,因为他知道祝明诚说的是事实。
阮南晚是被豪门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宝贝小姐,而他只不过是住在狭小出租屋的落魄小子,门当户对四个字无疑是隔绝二人的巨大鸿沟。
且不说阮家唐家会不会大度地接受他,退一万步讲,即使没有家长的阻拦,他也不会轻易地跟人表态,他会给她一个毫无顾虑的未来。
薄奕言的嗓子像是含着粗粝的砂石,透过微长的袖子隐约能够看到手背上的青筋,他顿了顿,“与你无关。”
祝明诚笑了,心道果然还是一个冲动的毛头小子罢了,即使平日里镇定自如,有超出同龄人的冷静和理智,在被一针见血地戳中伤口的时候,也会有和常人一样的情绪波动。
他抬手看了看时间,“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考虑清楚了就给我打电话。”
薄奕言拎起书包,长腿一迈下了车,头也不回,“算了吧,你永远都不会接到我的电话。”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祝明诚才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小孩子心性。”
女人柔弱无骨地靠着他的肩膀,娇滴滴道,“诚哥的儿子还挺有脾气的。”
祝明诚顺着搂着她的腰,嗤笑,“小孩儿么,总是心比天高,等他受过两次挫就明白了,我等着他哭着打电话给我的那一天。”
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亮,薄奕言放下笔,是阮南晚发来的消息。
-没事吧?
-没事。
-那些人是谁呀,看着凶巴巴的,你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要不要帮忙呀?
-没有麻烦,不用。
阮南晚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当时薄奕言看到那些人的时候,周围的气场都低沉了,可以看出他是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厌恶那群人的。
转念一想,这种事情说不定是人家的隐私,既然薄奕言没有想说的意思,自己最好也不要问了。她默默把对话框的字删掉了,回了一个“哦”。
第二天阮南晚一觉睡到了大中午——作为一名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高中生,谁不想在放假期间睡到自然醒呢。
她洗漱好下楼后发现家里来了客人,那男人穿着得体地西装,和阮爸爸差不多的年级,正在和阮父阮母谈笑风生。
“这位就是令爱?果然是花容月貌。”男人带着笑意望过来,不知是不是阮南晚的错觉,她总觉得他这一眼饱含深意。
阮母脸上也带着得体的笑,招呼阮南晚到她身边坐下,给她介绍,“这位是a市祝氏集团的祝总。”
阮南晚从小也经历过不少这样的场合,即使不明所以,此时也乖乖地打招呼,“祝叔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