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天地只剩二人,许青寒收敛起对外的强势,轻轻伏在沈辞胸口,闭上眼睛疲惫的道,“阿辞……那封信是怎么回事,是谁暴露了你的身份,是谁要陷害你?”
沈辞亦是一脸茫然,“我并不清楚,我不记得与谁结过仇,非要说仇人的话大抵只有王妃在记恨我。”
“会是她吗?她又怎么知道的这么多,花晓薇又是怎么回事?”
沈辞只能摇头,他也想不通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他冥冥之中感觉有一只手在黑暗中翻搅着,敌暗我明,别说枪从何处刺出来、要刺哪里,他甚至连是谁在握着这柄枪都不知道。
“无论如何你绝不能回去受审,就算莫须有的罪名能洗清,你的身份却是实打实的。”许青寒坐起身子,垂眸依依不舍的道,“你走吧,回关外去,带着翠儿和两个孩子换个地方过日子。”
“恐怕没那么容易。”沈辞从棉被里抽出胳膊,给许青寒看他手腕上的锁链,苦笑着道,“灵狐对我防备很深,即使我现在废了胳膊又断了腿骨肋骨也没有松懈分毫,我怎样才能从他手中逃出去?”
许青寒握着他细瘦的手腕,咬着牙根坚定的道,“我会拼尽全力。”
随队而行的府医轻轻叩门,毕恭毕敬的询问道,“参见王爷。小人前来为沈首领医治,请问小人可否方便进去?”
许青寒调整好情绪,面上一片沉静疏离,淡淡的开口道,“进来。”
府医行医多年,鬓发皆霜白,处理起沈辞磕碰出的大大小小外伤信手拈来,比许青寒生涩的包扎不知好了多少倍。皮肉伤清理上药、骨伤固定夹板之后沈辞也舒服了许多,许青寒府上名贵的外伤药膏渗入伤口之后清清凉凉的,缓解了不少痛苦。
许青寒用手帕浸温水给他细细的擦拭了遍身子,房间里也被炉火烘得暖洋洋的,沈辞躺在被窝里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许青寒还在一边搅瓷碗里棕褐色的药汁一边与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突然发现他好久没有回应,扭头一看才发现他半张脸埋在厚厚的被子里,眼睫微微颤动着睡熟了。
沈辞睡眠极浅,平时有人在他附近他都很难睡实,现在许青寒说着话他都能睡着了,足以见得他内心深处对许青寒究竟有多信任。
许青寒没舍得叫醒沈辞,他放下药碗为沈辞掖了掖被角,脱掉靴子侧身躺在他身旁,盯着他的睡颜看啊看,不知何时就哭湿了床单。
许青寒想找个无人的角落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却舍不得离开沈辞,他现在看沈辞一眼就少一眼,一旦分别就不知等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老天怎么就这么心狠,他和阿辞才冰释前嫌、敞开心扉不到两个月,还没从幸福的不真实感中走出来,就又要经历漫漫无期的分别。爱别离,求不得,人世间的苦痛究竟要让他尝过几遍才行?他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老天要这样惩罚他?
要不然……就跟阿辞一起走吧?许青寒脑中突然闪现出这样大胆的想法,他在京城过了二十六年一成不变的生活,早已习惯了一切——习惯了听从皇兄的安排,习惯了锦衣玉食,习惯了受人跪拜,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有朝一日会有变化。可是他现在动了一点叛逆的异心,这点异心飞快的扎了根,并且妖魔般的长大,在他心里开始张牙舞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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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寒找灵狐抗议限制沈辞自由的做法,强词夺理的与他磨了半天嘴皮子要求他打开锁链。灵狐当然不能同意,相关详情写成的细报早在许青寒还昏迷不醒的时候就八百里加急第一时间传回京城了,估计现在陛下已经知晓了这件事。他如果把沈辞半路弄丢了回京无法交待,哪敢掉以轻心,只得赔着笑跪在许青寒面前,态度诚恳的分析几十条不能照做的理由,有理有据的拒绝了。
许青寒吃了个软钉子,满脸不快的起身离开。灵狐刚刚松了口气,结果下午就听到手下人禀告说王爷绝食抗争,无论怎么劝都不肯吃饭。
灵狐真的快哭了。沈辞这边不能出差错,许青寒这边更不能啊,陛下把这位弟弟当做心头一块肉,要是陛下的心头肉在自己伺候的时候饿坏了,陛下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灵狐亲自端着盛饭食的托盘叩响沈辞的房门,“属下求见王爷。”
自从许青寒醒来之后就从早到晚留在沈辞房里,沈辞跟着沾光,房间里火炉烧得彻夜不息,一天十二个时辰温暖如春,淡淡袅袅的龙涎香饼一块接一块填进香炉里,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芬芳。
许青寒冷冰冰的声音隔门传出,“你若是来劝本王进食的就不用进来了。阿辞受你圈禁之苦,连下床走动几步都不得,本王求不动你金龙卫之首高抬贵手,便只好与他共苦了。你一天不放开他,我便一天不吃饭,反正正合你意是不是?等我饿死你怎么折磨阿辞都不会有人阻挠了。”
灵狐无奈的道,“王爷冤枉属下了,属下和沈首领无冤无仇,何谈折磨。属下只是秉公办事,还请王爷体谅。沈首领现如今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负伤一身的好武艺还是在的,求王爷可怜可怜属下。”
“金针封穴可不可以?”这次是沈辞的声音。
“什么?”灵狐几乎怀疑自己是听错了。顾名思义,金针封穴是用金针封住任督二脉让真气不能流通,这样的手法对身体损伤是极大的,因为即使不用武功,真气也会自然而然缓缓流转于体内大小经脉,一旦把任督二脉封死真气循环就会阻滞,是伤及根基的做法,甚至会有性命之危。他顾及着许青寒没有做到这么绝,折中取了限制沈辞活动的法子,没想到沈辞竟然自己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