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梦林凌做了很久,修罗河里的乱流将他的身体撕得粉碎,他的碎片顺着河流,飘到了世界各地……
他看到了花草,看到了沼泽,看到了一个明媚温柔的女人,泪眼婆娑地把自己推向了河里;他尝到了甘露,尝到了血腥,尝到了忘情路自己所走过的每一层情绪;
只是这一次,自己走的好艰难。
没有了六百二十八层的嫣红晚霞,有的是一股被人从山顶推下悬崖的恐惧和无助……
寒冷的山风不住地钻入他的衣角,他明显得察觉到自己身体的温度在不断地变得寒冷,血气的蒸发带走了身上少有的热量。
他很想睡,但总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喊着他:“布条!你给我醒醒!”
“你给我醒醒!!”
当林凌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龙象雄壮的身子正趴在自己的身上,他的身边跌落着一柄断了的残剑。
在进入云梦山海图以来,林凌从未见过桀骜不驯的龙象有这般虚弱的模样,就连被萧瑜的先天捆仙索缠住,失去全身力气时,他也依然双眼灼灼!
“不杀他,我们都得死。英雄,你当!”龙象的手里正紧紧的捏着一个正六边形的时间符箓,一把推到了林凌的胸口处。
龙象庞大的身躯轰然趴下,就这样进入了昏睡。
近两个时辰的时间符箓!这正是龙象隐瞒众人,通过试炼而获得的近两个时辰的时间符箓!
黑云正在以可见的速度缓缓消散,近四十名傀儡弟子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宛如人间地狱。
不断缩小的结界光圈上,龟裂开了道道裂缝,光圈外的云梦山海图再次荡起了层层仙气。
红尘泯然,方现朝华……
林凌缓缓地站了起来,他从自己体内已经恢复的体力能够推测出自己不过昏睡去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
所有的苍痕派新生弟子都死了,在书圣那道‘破天符’的威力下,这些傀儡化的弟子一触即溃,唯一没有身死道消的只有萧瑜一人。
林凌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或许那弑神剑阵中,根本就没有萧瑜的宝剑。
此刻的萧瑜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皮外没有几道伤口,最深一道,还是林凌刚才所伤。但此刻他的体内灵力空乏,如无水之舟,寸步难行。
尤其是最后抵挡那道御剑传递而来的那股‘毁灭之力’,更是让他丹田枯竭,压榨到近乎干裂而无法永远无法恢复的地步。
萧瑜的修炼之路已经被林凌那道神符画上了终止符,但他眼中那股欲望的烈火从来没有灭过一丝一毫。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捡起了身边的一柄残破的宝剑,急促地挪动向了对方。
林凌的眼一大一小,对生的渴望让他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长剑,目光冰冷。
萧瑜鼻子已经被林凌打破,更因为‘破天符’让他七窍渗血,五官一片狼藉。
“你放手吧,据我所知,你不过是山下一个小村庄里的穷孩子。只要你愿意加入我圣明国,我可以应允你荣华富贵,让你一生享乐无忧,何必在这里虚度光阴。”萧瑜苍白的脸上挂着诱惑的笑容,但这对林凌来说,显得让他更加恶心。
“魔族圣明国?”林凌带着嘲讽的笑意,“你也知道,我不过一个穷孩子,修炼尚且不到入脉,而你已经入了先天。在利用完我以后,还不是你随意丢弃的棋子?”
萧瑜的脸上闪过一丝阴冷道:“你今年不过十五岁的模样,为什么把人都想的这么坏?师兄既然能做苍痕派新生的最强者,在圣明国自然也不会地位低微,我会为了你一条小命,而毁了我在圣明国的声望吗?!”
两人越走越近,林凌将剑搭在了自己的左臂之上,步法谨慎:“我读的书不多,但每一页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一笔一划皆为一个完整字体的组成部分,所以每一个笔画,都有它本身的意义。”
“我不知道你在圣明国是什么地位,但你能够埋伏在大秦国,甚至混入苍痕派这么久而不被发现,必然有着重大的图谋。为了挑起妖、人两族内战,你不惜以身犯险,布下了今天这局,而我作为你整盘棋最后的阻碍,你会轻易地放过我?”林凌摇了摇头,“那你就不该举起你的剑。”
萧瑜的眼中透出阵阵杀意,只是他的双手却再也没有更多的力气握紧长剑:“你真的很聪明,但你很傻!傻到不可救药!你不过是苍痕派的外门弟子,外门!苍痕派给过你什么?它又能给你什么?近百年来,没有一个外门弟子得到过内门甚至是普通弟子修炼法诀的真传!自由外门弟子以来近百年,更无人入云海!外门弟子,不过是打杂的!你为苍痕派鞠躬尽瘁,不过就是一个打杂的!值得吗!不如和我一同荣归圣明国,绫罗绸缎,锦袍加身,不是比你打杂好上千倍万倍吗!”
“打杂的……”林凌手中的剑紧紧地握起,他的目光望向那些已然死去的苍痕派弟子身上,眼中透出一丝落寞,“就算是打杂的,我也心甘情愿。有像父亲一样的师父,有像兄长一样的师兄,我感觉很好。反倒是你,在大秦国这么些年,在苍痕派这一年时间里,这些死去的师兄师姐,他们难道没有对你真心相待?没有对你亲如兄弟?你就这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人不人,鬼不鬼,傀儡般行走在这人鬼不殊的世界里?”
“你为了你的族人,可以做如此丧心病狂之事;若他日,别人用同样的办法对付你的族人呢!你会怎么做?让他归顺,共享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