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走到书案前,仔细观察起来,这居然是小叶紫檀的书案,书案造型简朴,但细致之处可见做工十分缜密,雕工也是一等一的好,只可惜,这书案的有一条腿的颜色似乎和另外三条腿颜色有色差。
虽然色差很微弱,但可逃不过裴缈的全神领域。
在全神领域之下,可以看到,这条有色差的案腿,经过打磨,原因很简单,这条案腿被人用刀刻画过,在案腿的内侧,刻了两个字。
为了磨掉案腿上刻画的文字,必须做全桌腿打磨,刻字之处打磨最深,其他区域渐渐浅磨,这样才不会显得突兀,如果只磨案腿之处,看起来就像案腿上有一处伤疤。
案腿上的文字看似被磨掉了,其实还有浅浅的痕迹,只不过经过后期刻意盘完,包浆覆盖,把这浅浅的痕迹给盖住了,即便有包浆盖住,还是能看出来,这条案腿和另外三条案腿的颜色有色差。
毕竟小叶紫檀内部有紫檀素,快速摩擦导致升温,会致使紫檀素加速析出,其他地方的紫檀素分部均匀,这条案腿的紫檀素较多,那么颜色自然就不同。
在裴缈的全神领域之下,可以看到,这条案腿离地50厘米处,有很浅的满文字——福达。
这两个字刻得极为生涩,彷如初学写字的小学生的字,属实难看。
福达是谁,巧了,裴缈在叶老借给自己的书中,恰好看到过这个人,这个人在历史上寂寂无名,而且幼年夭折,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
虽然福达名不见经传,但福达的父亲很出名,而且很牛x,他的父亲就是大名鼎鼎的鳌拜。
鳌拜也算是历史名臣了,加上电视剧和电影里经常出现这号人物,以至于即便不懂历史的人,也知道鳌拜是谁。
鳌拜是被康熙抄家砍头的,所有家产都以充公,所以鳌拜遗留下来的东西属实不多,就算某些东西是鳌拜遗留下来的,但早已几经其他人手,谁还知道是鳌拜的。
这张书案就不同了,福达在案腿上的签名,就如同是鳌拜的亲笔签名一样,在古玩界,影响古玩本身价值的因素有很多,年代,稀有程度,其原主人的知名度以及身份尊贵程度,这些因素都有很大影响。
鳌拜在世时,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相当高了,鳌拜的知名度,也不必多说,鳌拜遗留下来的物品稀有程度,那更是十分罕见。
种种因素一结合,这条书案的价值就已经不用多说了。
裴缈装模作样地围着着这条书案仔细观看了许久,还掏出放大镜来看,看了足有五分钟,他才收起放大镜,转身问道:“这条书案怎么卖?”
导购员赶忙上前道:“这是明末清初官宦或者贵族专用的书案,通体以小叶紫檀制成,做工和雕工都极为精湛,是红木书案中的极品……”
裴缈抬手打断他,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直接说价格吧。”
导购员被他打断,也不气恼,微微一笑,道:“这条书案,一百八十万。”
裴缈想了想,问道:“八十万卖不卖?”
导购员微笑摇头:“抱歉。”
裴缈道:“这条书案确实不错,原本是红木书案中的极品,但是,这书案有瑕疵。”
听到这句话,一直在一旁看报纸的老专家猛然转头,望向裴缈这里,能看出这书案有瑕疵的人,必然是高手。
毕竟红木包浆有色差,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裴缈能从包浆的色差里看出瑕疵,这就相当不简单了。
裴缈指着书案的一条案腿,道:“这条案腿,经过打磨,特别是内侧,这里,离地50公分的地方,经过用力打磨,仔细观看会发现,这个部位凹下去了一点,虽然这个凹面扩大到了十五公分的范围,而且只是打磨掉一毫米不到的深度,但却瞒不过我的眼镜。”
一旁的潘金婷闻言震惊不已,赶忙凑过来仔细查看,并且换了个角度,仔细观察之下,果然发现那条案腿的内侧不直,中间部位微微凹下去,虽然特意把范围扩大,减少突兀感,虽然连一毫米都不到的凹陷深度,但只要仔细观察,确实可以看得出来。
老专家终于坐不住了,丢下报纸缓缓走过来,问向裴缈:“那你说个价吧,出价合适,就卖给你。”
裴缈转头看了看这位老专家,只见他胸口挂着工作牌,工作牌上有他的工号,职位,以及姓名,他的职位是荣宝斋鉴定顾问,姓赵名立本。
见裴缈打量自己,赵立本再次重复之前的话:“年轻人,你说个价,只要你出价合适,就卖给你了。”
“谢谢赵专家。”裴缈微微一笑,似乎想了想,然后竖起一根手指,道,“一百万。”
赵立本闻言抬手摸了摸下巴,然后笑了起来,道:“你这个价,很毒呀。”
裴缈陪笑道:“小子班门弄斧了。”
“没事没事。”赵立本道,“京都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位年轻的高手啊,不仅眼力高,还价本事也高,你如何称呼?”
裴缈道:“小子裴缈,从秦邮来的。”
“秦邮?”赵立本闻言愕然,“什么地方?”
裴缈道:“是扬州的一个县城。”
“苏省的呀。”赵立本忽然哈哈笑起来,“以前看网上都说苏省自报家门从来不说苏省和地级市,我还以为闹着玩的,没想到是真的,今天算是真实体验了一把。”
裴缈笑了笑,道:“那……赵老先生,这条书案……”
“就按照你说的价格,一百万,卖给你。”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