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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嘉宾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林杳然很尴尬,瞄了眼贺秋渡,发现他没笑,甚至在他脸上看到了跟自己一样的微妙反应。

“村长讲得阴森森的,男孩有点害怕,不过他并不打算放弃找出真相。几经波折后,他终于找到机会,进入祠堂里面。在见到女孩的瞬间,他感觉自己陷入了恋爱,整个世界都因她而发光。”

林杳然一口矿泉水卡在喉咙里,剧烈地狂咳起来。

“不是,你又不在现场,你怎么知道的啊?”

敏春反问:“难道你在现场吗?”

林杳然:“……”

敏春理直气壮,“现实中能见到这样的姑娘,谁都会一见钟情的好吧?”

俞磊、王成逸、丁莎莎和秦珊全都不说话了,一副不争气的默认脸。

林杳然瞟了瞟贺秋渡,发现他一张脸绷得死紧,像块寒冰,但是耳朵又微微泛红,所以还是块冒热气的寒冰。

“没什么好尴尬的。”他压低声音对贺秋渡道,“不要给自己太强的代入感,再说你又不是那男孩。”

贺秋渡无声地睨他,眸光晦暗不明,

敏春接着道:“男孩成为了整个苦荞村第一个发现女孩的人。他不仅发现了她,也愿意靠近她。其实,女孩差一点就要和这座祠堂一样,彻底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但是,男孩却主动向她伸出了手,执意要把她带去祠堂之外的世界,让她向任何一个普通孩子那样,在阳光下蹦蹦跳跳,哪怕长发会因此乱掉,裙子会因此沾上泥巴。”

“不过,女孩终究不能活动太久,更多时候,他们会窝在房间里,玩一些安静的游戏。女孩的房间里有数不清的玩具和书籍,连当时最新款的游戏机都有好几台。他们会一起看书,一起打游戏,一起拼模型。”

“女孩还有一台三角钢琴,心情好的时候,她会打开窗户让风吹进来,弹奏一支自己写的曲子。而那男孩就坐在她身畔,和她四手联弹,间或轻轻哼唱她写的歌曲。”

说到这里,敏春的声音不由柔和起来,嘉宾们的脸上也露出浅浅的温柔之色。林杳然揉了揉有点发红的眼睛,他仿佛又看见了那年夏天的美好光景,阳光漫过窗棂,静悄悄地攀上黑白琴键,每一个流淌出的音符都变得金色透明,透着暖暖的甘甜味道。

自己看着乐谱,那个男孩却看着自己。从起始到休止,他的眼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每每这种时候,自己就忍不住想捉弄他,故意陡然变换旋律,敲出一串连续的附点音符,急促的浊重音噔噔作响,不知应和着谁胸腔中的心跳节奏。

“看着女孩和男孩在一起的样子,真的非常令人欣慰,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好像所有的苍白与病态都从那女孩身上褪去,她也变成了一个健康快乐的孩子。又或者,不管在哪儿都没关系。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对女孩来说就是外面的世界,那男孩对她来说,承载了外面世界所有的光热,全部。”

“但是,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这样的时光并没能持续多久。暑假很快就要结束,男孩终究是要离开苦荞村的。临走前的那一晚,他来到祠堂想和女孩告别,可这一回,女孩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给他开门。男孩默默在门前台阶上坐了很久,一整夜。”

林杳然心头一震,他从来不知道有这回事。他一直都在门后,他听见外面没动静了,便以为那男孩早就离开了。

“你怎么知道的?”他嗓音涩哑地开了口。

“都是村长告诉我的。”敏春道,“夜深露重的,男孩在外面守了一夜,村长把他送回去没多久,他就发起了高烧。但就算这样,他还是挣扎着不肯上车,坚持要回去找那个女孩。他说那女孩在等自己,他还说自己不能回去,自己回去的话,那女孩又变成孤零零的一个。”

“可是,直到车驶离苦荞村,女孩都没有再出来。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暑假就这样结束了,到最后,他们连一句正式的道别都没有。”

“不是的。”林杳然喉咙里模糊的气音,“不是这样的。”

敏春不解,“什么不是的?”

林杳然咽下火热酸楚的气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真的有想好好告别,但是,他没有追上。他追不上那辆黑色轿车,他连像正常人那样奔跑都做不到。才跑出没几步,他就摔倒在了泥泞不堪的小路上。蜷缩着身子狼狈地趴在那儿,他在剧烈的疼痛和被抛下的伤心里艰难喘气,仅仅是那么一小段距离,就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混乱的视界里,天旋地转着杂乱无章的扭曲线条,黑的白的金的红的光点胡蹦乱窜,在滚热的眼泪里泡成浑浊又肮脏的一团。

或许从这个时候开始,他的眼睛就已经有了不好的征兆。他丝毫未曾觉察——就算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呢?他已经是个废人了。

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车尾灯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他又被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为什么所有对他好的人都会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呢?

当初,他追不上妈妈。现在,他也追不上那个男孩。

手掌心已经擦破了皮,还沾满了泥巴,他只能用掌根去抹眼泪,直把脸蛋抹成脏兮兮的小花猫,一只奄奄一息的弃猫。

如果只是为了道别,他大概不会这么绝望。道别只是小小一部分理由,他有远比道别更重要的话对那男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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