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冬日的棉衣哪是常洗的,大家伙都是一冬天下来才拆洗,平日洗多了,可是会跑棉的,到时就不暖和了。可长时间穿着,它的颜色到底不像刚开始时鲜亮了。
今日去镇上,还是穿上这件宝蓝的更好些。他还有同色的发带,正好可以配做一套。
站在镜子里看看,也看不太清,但心里觉着还不错,于是微微笑了起来。接着,却又想起一会儿还要做早饭,若是不小心弄脏就糟了,连忙又脱下来,准备一会儿再换。
还是先梳头吧。他坐在铜镜前,认认真真扎着头发。可往日随手一扎就能扎好的头发,今日怎么也梳不好,拆了好几次,仍有一缕翘出来。
他看着天都有些蒙蒙亮了,心里着急,又气自己太笨,生气地将梳子拍在桌子上。
“怎么梳个头发还生起气来?”林启带着睡意的声音传来,吓了他一跳,才知他已经从空间出来。
又想到方才自己的一番作态,不知有没有被他看见,顿时有些尴尬。
“过来,我帮你梳。”林启向他招手。
何安然听他要帮自己梳头,心里有些高兴,拿起梳子就要过去。走了两步后,才突然想起昨晚的事,脚步一下子犹豫起来,都想往门外走了。
林启还困着,和他说完后就闭上眼睛等他,没料到再睁开眼睛时,还见他站在屋中间。
“过来呀,想什么呢?”林启问他。
何安然被他催着,只能硬着头皮过去,将梳子递给他。
林启还未穿衣,炕被何安然热水时烧得温热,这会儿躺着正舒服。他也不嫌冷,直接探出身子,解开何安然的发带。
“咦,今日怎么舍得用这个发带了?”他一边问着,一边接过梳子,先将他的头发理顺。
这发带是他们在县城买回来的那条,何安然平日宝贝的很,自己让他戴,他还说要留着要紧时候再用。难不成,去镇上是要紧的事?
林启想不通,小哥儿的心思也挺难猜的。
他将手指穿过何安然顺滑的头发,感受着发丝从他指缝穿过的触感,倒是觉出几分亲密来,不由低低笑了一声。
何安然只以为他笑自己,脸颊红得厉害。但又不敢开口,生怕他说昨晚的事打趣自己。
“好了。”林启帮他束好后,还让他转过头看看。见不高不低正正好,还笑着夸了句:“我夫郎可真俊俏。”
何安然被他说的更加脸热,也不接话,拿过梳子放好后,匆匆出了屋子。
屋外寒风凛冽,出来后,才感觉脸上的燥热消散些,又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摇着头去厨房做饭。
他们今日要坐李大伯的牛车去镇上,因这两日出去采办年货的人多,本是准备早些出门的。
没想到他特意早起两刻钟,却还是比平日还晚了些,看来穿衣打扮着实费工夫。
顾不得再做精细的吃食,只煮了一锅蛋花汤,又热了两个昨晚做的枣泥包子。等林启穿戴好洗漱完,两人吃了就匆匆往村口赶。幸好还有空位,林启拉着他坐了上去。
林昭与张柔早就坐上了,这会儿冲他俩笑笑。
“然哥儿今日不卖糖葫芦了?”
他正要同张柔说话,却听见有人问他,抬头一看,是常在老庙口的一个婶子,这会儿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他连忙笑笑:“今日要去采买年货,歇一天。”
这是第一次有人主动向他问候,他有些不习惯,脊背下意识立得笔直。见那婶子点点头不说话后,才松了口气,转过身朝张柔笑笑。
今日的风大,张嘴容易灌风,两人互相笑了就算打过招呼了。林启见他都寒暄完,乖乖坐好后,才帮他把棉衣的领子紧紧。牛车走动开,实在冷得很。
等到了镇上,天色已经大亮,街上比平日更热闹些,已经有了叫卖声。
众人在劳力市场下车后,纷纷往卖年货的那条街涌去。
那条街平常是卖日常用的小物件,到了年前,便都在店门口摆摊卖些过年用的东西,吃的用的都有。
村子里的人来了,因着时间紧,便都往这边来,逛一圈下来,年货基本就置办齐了。
这会儿这里已经人声鼎沸,行人摩肩擦踵,林启下意识握紧了何安然的手。没想到,不管在哪个世界,过年都这般红火热闹。
林启在末世时,自然没有过年这一说,现下挤在拥挤的人堆里,反倒记起末世前的情景,不由哼唱了两句此时必不可少的歌。
没想到,却被身边的何安然听到,顿时好奇地睁圆眼睛,盯着他看。
他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说道:“看什么?”
“再唱两句,还挺好听的。”何安然说道。
林启被夸了,反而得意起来,立马一路边走边轻声哼唱。他以为自己唱的小声,没想到过了一会儿,走至稍僻静处时,听见同行三人也跟着他哼唱起来。
林启:“……”
行吧,这歌是挺洗脑的。
才走过几个摊位,几人手里就已经拿了好些东西,有饴糖、花生、瓜子,还有林昭特意挑的一条大鱼。至于鸡,倒是同村里陈大娘说好,等年前杀她家的一只,已经给过银钱了。
这街上卖的花样还挺多,几人又买了些预备年夜饭时做的菜,还买了一份刚出炉的糕点。闻着挺香的,几人当下就分着吃了。
何安然心里高兴,这还是他第一次采买年货。
以前在何家时,过年不过是买半斤猪肉,与夏时采好晒干的野菜炒作一盘,就算年夜饭了。只是那几片肉也到不了他嘴里,只能夹两筷子沾了荤腥的野菜罢了。
而且,他家连桃符都不贴。别人家门口挂着红灯笼,贴着新桃符,走过就觉得喜气洋洋。走至他家时,却只觉荒凉破旧,看着就透着一股死气,让人心里都觉得压抑。
他想着,立马左右扭头,寻找卖桃符和灯笼的地方。如今有了自己的家,定要打扮得喜庆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