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萧寻初的说?法,这?是因为他父亲认为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要是对敌方的语言文字一句不懂,事事依赖译官,那么一旦译官被收买,就会有极大的风险。
至于萧寻初的母亲姜凌,更不必说?。
她本来就是两境交接之处的住民,当?地有一种少数民族的土语,和辛国语言完全是一脉相承,只有少量差别。当?地少数民族与辛国人本是同族,完全能够无阻碍沟通的。
此刻夜已深,将军夫妇大抵歇下了。
谢知秋正犹豫要不要大半夜拿着这?信去打扰萧斩石夫妇,一抬头,却见萧寻初神情古怪地看着她。
“……你怎么不先问问我会不会?”
“你会?”
谢知秋惊讶了一刹。
她道:“我记得你好像没有跟你父亲出?去打过仗。”
萧寻初摸了摸头发,无奈道:“小时候觉得有趣,就跟母亲学过一点?。不过没有那个?语言环境,学得很粗浅,而且光看词汇句子还行?,要讲话的话说?不出?来。”
即使如此,现在也?能解燃眉之急了。
没想到萧寻初科举为官不行?,但在科举科目以外的学识倒不少,意外得可靠。
谢知秋忙将信纸转过去给他。
萧寻初道:“辛国用的是表音文字,有二十来个?基本字母和若干辅音。这?张信的字母写?得很差,像是依样画葫芦抄下来的,而不是其人本身会写?,所以有些词汇的字母也?断错位置了。至于信中文字的意思……”
萧寻初吃力地辨识着。
须臾,在悠悠跳动的烛火中,萧寻初逐字逐句将信中的意思告诉了谢知秋。
谢知秋的眼睛逐渐睁大。
良久,她眸色渐深,神情异样,似有思量。
*
另一边,秦皓见过谢知秋后,就乘坐马车,又转道去了齐府。
子时已过,齐府的灯火却通明依旧,这?座府邸的主人近日彻夜难眠,常常点?灯到天明。
秦皓到时,齐慕先正在研究棋局。
自从遇到“萧寻初”这?个?下棋好手,秦皓就常见师父钻研棋道,似是久违地有了棋逢对手的乐趣。
只是如今,齐府夫人已经去世,齐相独子齐宣正身在牢狱,齐慕先一个?人深夜品棋,难免有些孤寂的味道。
秦皓上前道:“师父,我今夜已将利弊都对萧寻初说?明清楚。”
齐慕先颔首。
“他反应如何?”
“……萧寻初没有当?场答应,好像还有顾虑,我不敢打包票。”
这?并?不是一个?理想的结果?,尤其对齐慕先来说?。
齐慕先执棋落了一子,他的眼神如鹰一般,像是已经盯紧了猎物,可又深邃地让人难以判断其打算。
而这?时,他注意到秦皓的表情似有些恍惚。
齐慕先指尖一顿,没有立即去拿下一颗棋子,反而问:“怎么了,你去见萧寻初的时候,还出?了什么事?”
“不……出?事倒是没有。”
秦皓用手抵住额头,晃了晃头。
他皱着眉缓缓道:“只是这?个?萧寻初……实在……很奇怪。‘他’就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样。”
今日萧寻初那番话,还在秦皓脑海中来回回荡。
不单单是因为这?番话对他多少有点?影响,还因为“萧寻初”说?话的语气态度,都太容易让他想到另一个?熟悉的人。
当?年?与谢妹妹一同读书?学习时,两人不时也?会有想法相异之处,因此秦皓时常会与谢妹妹辩论观点?。
“萧寻初”今日对他说?话的感觉,就和当?年?与谢妹妹说?话如出?一辙。
他太熟悉那种感觉,因此甚至难以说?服自己是错觉。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觉得与“萧寻初”接触像是面?对谢妹妹了,一而再再而三,这?究竟是……
秦皓有些走神,但想到自己正在齐慕先面?前,又不由逼自己回过神来,诚恳地向齐慕先道:“抱歉,师父。师父明明对我寄予厚望,我却未能从萧寻初口中得到切实的答复。”
齐慕先叹了口气。
他并?未责怪秦皓,只说?:“萧寻初这?个?人,连我都不是看得恨透,这?不能怪你。”
说?着,他示意秦皓过去,然后轻轻拍了拍秦皓的肩膀:“你很诚实,没有怕被责怪而说?假话来蒙骗我。
“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我知道你必是尽力了,换作别人也?难做得更好。
“今日辛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师父……”
秦皓对得到齐慕先的谅解,十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