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珠子在孟彤身上一转,男子的目光就落在了孟彤身后的车厢上,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儿,撞了人都不知道,我懒得跟你说话,你叫你家大人出来。
车厢里的春二娘和孟大听到这话不由相视一眼,忍不住都缩了缩脖子。
相较于孟彤应付这种场面的镇定自若,春二娘和孟大一遇到这种情况就忍不住心里发虚,就算自己占理,两人也是打心里觉得自己矮了别人一头似的。
两人虽为人父母,对于这种事情也算极有经验了,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应对恶人,便安静的呆着,根本不出面帮孟彤拿主意。
小哥要去云来客栈投宿吗?就在这时,一名小二打扮的年轻小伙子满面堆笑的从人群中挤出来,冲孟彤热情的招手道,小的就是云来客栈的小二,你要是去云来客栈,小的给你带路。
说着又扭头插腰冲那挡在孟彤马车前的男子喝道:王二流子,你还不赶紧让开,这可是我们云来客栈的客人,你要敢讹我们客栈的客人,回头看我们掌柜的收不收拾你?
王二流子似乎极为惧怕那年轻小伙计口中的掌柜,目光躲闪的嗫嚅道:我哪里是讹人,分明就是他的马车差点儿撞着我
那小伙计不待王二流子把话说完,就毫不客气的嗤笑了一声,斜眼盯着王二流子,一脸你再不让开就等着被收拾的跋扈样。
那男子被小伙计盯得发毛,抬头瞪了孟彤一眼,也不敢扔狠话,转头就挤进人群跑了。
那男子一走,四周众人见没热闹可看了,便也散了。
那年轻小伙计见此才又堆起笑脸,站在原地对孟彤笑道,这位小哥儿,我们客栈就在前头不远,小的给你带路,你随我来。
孟彤知道他之所以不上前来,是怕小狼咬人,于是便把小狼叫了回来,让它回后车厢,自己赶车着马车跟着他往前走,一边状似无意的套小伙计的话。
小二哥,方才那个是什么人啊?长得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不说,我看他方才分明是准备要耍无赖的,怎么你一说你们掌柜的要收拾他,他就跑了呢?
唉,小哥儿你不知道,这王二流子是我们镇上有名的无赖汉,这人好赌又好酒,他爹娘在世时给他卖了房媳妇儿,以前有他爹娘压着他还没这么混,这日子也还过得不错的。
伙计说着感慨的叹了口气,可自打年前他老娘也病死了之后,这王二流子就不像话了,整天流连赌坊不说,还学那些有钱老爷逛起窑子来了。
这不,才半年时间,他不但把家里的东西都输光了,还把自已媳妇儿都卖进窑子里去了,今天大概是又赌输了,听动静是准备把唯一的女儿也拉去卖呢。
孟彤听得心头一动,那之前那些让小姑娘快跑的人,都是住他家附近的街坊?
可不是!二丫那丫头像她娘,人乖巧,做事也勤快,这左邻右舍没一个不夸她的,偏这王二流子身在福中不知福,赌输了钱还想把女儿推进火坑,唉
百样米养百样人,这世上有为子女付出所有的父母,也有如王二流子和陈金枝一样,不拿子女当人看的父母。
孟彤知道听到这样的事,孟大的心里肯定会不好受,不过这样的事情,她也爱莫能助,只能什么也不说,默默的赶着车前行。
到了云来客栈,孟彤没有要上房,只在一楼包了间面积相对较小,里头全是通铺的房间。
就如那卖糖豆的摊主说的那样,云来客栈的房间都很干净,就算是供穷苦人住的通铺,里头也收拾的极为干净,也没什么异味。
通铺房间因为价格便宜,里头除了用砖头砌成的炕是不提供被褥的,不过孟彤他们自己随身带着被褥,倒也没给她们造成什么麻烦。
春二娘铺好了被褥,侍候孟大吃了药,等他睡着了就坐在炕上缝起衣服来。
孟彤在外头忙着跟小伙计一起卸行理,因为马车上的东西多,后一截车厢里的那些锅碗瓢盆孟彤也不搬下车了,只和伙计将几个药箱和他们随身的行理都搬进房间。
因为时间尚早,搬完了行理之后,孟彤就去前头向掌柜的打听镇上有哪些好吃好玩的,这一聊便聊到了申时初刻。
从掌柜的嘴里,孟彤知道了高梁镇是个极为繁华的小镇,虽然不是主要的物资集散地,但因连接南北的官道穿镇而过,因此经常会有客商往来。
小镇附近虽没什么风景古迹,但镇上的集市却极为热闹,且会开到子时左右,晚上想吃宵夜,也不怕没地方去。
孟彤一听便心动了,特地让掌柜的帮忙雇了两辆带顶的竹轿,等孟大一醒便锁好门,带着爹娘坐上轿子出去逛市集去了。
落后的古代市集自然不可与现代的商业街相提并论,不过扶着轿子,踩着坑坑洼洼的黄泥路,看着街道两旁摆在地上、木桌上、或是小推车上的琳琅货物,孟彤的感觉还是很新鲜的。
现实社会永远不会如电视里演的那么光鲜亮丽,大周朝虽也不时有北蛮叩边,朝政动荡的事情发生,但国内老百姓的生活还是相对较安定的。
只不过就算是这样,这满大街来往的行人也鲜少有穿着光鲜的,大部分人都穿着灰朴朴的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