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彤端着木盆出门淘米,听得忍无可忍,便扯开了嗓子冲灶房里喊,二婶,您洗个碗可轻着点儿,回头您把碗给摔了磕了,俺奶可是会骂人的,以前您偷懒,什么活儿都推给俺娘干,连摔了碗都让俺娘给您顶罪,现在俺奶把俺们一家给分出去单过了,灶房的活儿现在都是您一个人操持着,可没人再给你顶罪了,您以后做事儿就上点儿心。
说完,孟彤端着木盆就闪身进了屋,然后反手啪的一声就把门给重重的关上了。
孟大在屋里无奈的摇摇头,可看着孟彤鬼鬼祟祟的贴在背上听外头的动静,又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他压低了声音轻声训道:你这孩子,还不赶紧过来洗洗准备睡了?你今天还不够累吗?
外头院子里静悄悄的,不但陈金枝那头消停了,连灶房里的蒋氏也消停了。孟彤缩着脖子转过身,跑到春二娘身边抱着她的胳臂,转头一本正经的小声跟孟大理论,爹,俺不能让俺奶和俺二婶老觉得咱们好欺负,她们这头要把咱们分出去单过,又想俺娘继续给他们做家里的活儿,哪有这样的?二婶和俺娘都是俺奶的媳妇儿,凭什么二婶就可以天天偷懒不做活?她难道就是金子雕的?动弹不得?
孟大被她堵的无话可说,只能摇头叹气。
还是春二娘看不过去,轻推了孟彤一把,催道:快勺水去把身上擦擦,今天忙活了一天,又在草丛里钻了半天,一定出汗了?
孟彤一蹦而起,一边笑盈盈的去开锅勺热水,一边点头道:今天出了可多汗了,娘,你把俺去年过年穿的那件里衣找出来,俺今天要换。
哎,好。春二娘起身给孟彤找换洗的里衣。孟彤这边已经勺了盆热水,端到炕边,要侍候孟大洗漱了。
孟大看着她直摇头,爹不用你侍候,你自个儿赶紧去打了水洗洗。
孟彤就看着孟大叹气,爹啊,咱家统共也就三个盆,一个用来洗米,一个用来洗脚,你要是不赶紧洗漱,俺拿什么打水洗脸擦身啊?
孟大微微一囧,抬头瞪了孟彤一眼,直把她瞪的委委屈屈的蹲到灶前烧火,才连忙搓了帕子给自己擦洗。
擦洗了身体,把换下的衣服搓洗干净,再把第二天的早饭焖上,这时的炕也已经烧的很暖和了。孟彤钻进被窝,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吃过早饭,出门时天边才刚现一点白光,竟是比头一天还要早了一刻出门。
邵氏因为要去镇上买菜,今天起的也特别早。孟彤一家三口到赵家时,天才刚蒙蒙亮,铁头才刚起来,正在井边打水洗脸。
从铁头手里接过小弓和竹箭,又把邵氏处理好的,抹了盐巴的鸟儿给搁到背篓里,孟彤一家三口先出门去了自家山地。
一到山地孟彤就放下背篓,把那只鸟儿扔进还有着剩饭的陶罐里,加满了水搁到昨天架好的灶台上。
☆、19麻烦
用昨天割下暴晒了一天的那些粗草茎点起火,再用柴禾架着慢慢烧着,孟彤把看火的任务交给孟大,自己就跑去给春二娘帮忙去了。
一直忙到卯时末,村里来帮忙建房的村民便差不多都到了,今天早上墩实了地基之后,下午就要开始建房子了。辰时中,平九就带着二十几辆拉着石头的车队到了,等石头一卸下来,就有村民回村背了大锅和糯米过来,山地前加用石头架起了大灶,平九倒了糯米进锅煮稀水,又有村民去一边铲了黑泥过来。
乡亲们用拌了糯米水的黑泥,混合了大大小小的石头,从右往左一坨坨的堆砌过去。北方的风大,空气也干燥,砌好的泥石不一会儿就能干,等村民从右边这头砌到左边,左边这一块之前砌好的墙体早就干透,又可以往上堆砌了。
就这样从左到右的砌着,一趟又趟,房子的地基很快就有了稚型。孟彤看着乡亲们一个砌墙一个拿着木板将凹凸的地方用黑泥一点点碾平,那种感觉实在很难用笔墨来形容。
一个原本生活在现代的人,穿越回历史中的一个时间点上,如她现在这般站在这里看着古老社会的人们用自己的智慧,用简陋的材料和工具飞速的建造着屋舍,那快捷无比的建造速度,和不比现代的钢经混凝土差多少的墙体牢固度,实在让人忍不住惊叹。
不过这也提醒了孟彤,不要因为时代的落后,就突略了这个时代人们的智慧。这世上的聪明人比比皆是,虽说穷人家七八岁的孩子就已经能当半个家了,她的前身又是个经常顶撞长辈,性格泼辣,不肯吃亏的主儿,但她跟前身肯定还是有区别的。只不过她一还魂就遇上分家的事,病爹、弱娘又因为她之前高烧没了呼吸而吓坏了,才会没有去细想她身上的变化。
孟彤暗暗在心中警告自己,以后行事要更加谨慎才行,就算要暴露自己的能力和知识,也要事先找好借口。
眼见房子在一众村人的帮助下一点点的砌起来,不管是孟大、春二娘还是孟彤,心里都是一片欢喜,不管未来的日子将会如何艰难,房子总是他们离开孟家老宅之后的赖以生存的栖身之所。有了房子,他们才有安身立命之地,日子再苦再难,他们也总还有撑下去的勇气。
日子有了盼头,春二娘劈柴的速度都快了,孟彤也觉得自己捆柴搬柴都更有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