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像是被这操蛋的生活给击中了似的,这个世界是冷漠的,一场大雨就能让他居无定所,没有人和他说话,所以他被夺走了说话的力量,房东让他害怕,还死在他床底,在最感觉无力抵抗的时候,是阿山跑过来说:“没事的。”
他下巴抖了几下,然后紧紧抱住了阿山,埋在阿山的脖子里无声大哭。
阿山感觉到脖子处的眼泪,无声地抱紧了他,然后冷漠地垂眼和房东带着阴狠的眼神对视,最后温柔地侧脸在唐海未意识的情况下吻了吻他的发梢。
翁道衡的哭戏感染力很强,隔着监视器看得都有些让人心里发疼。
“镜头转外面,大雨收。”
整个城市的大雨突然停下,唐海的视线看向窗外,湿漉漉的眼睛里好似恢复了一丝清明,他又开始困惑了,那种违和感又来了。
他抬眼,看见阿山右耳有一粒耳洞,他突然慌了神。
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他最后带着迷惑地看向了镜头,好像在审视镜头外的观众,又好像在审视自己。
这次梁羽让他们过了,唐海那种晃神的状态他磨到了。
这遍任野好似被翁道衡哭入戏了,导演喊“咔”的时候,他还抱着翁道衡,过了好一阵,才松开他,看见翁道衡一脸眼泪,他那颗阿山的心疼得一紧,下意识就抬手擦干了翁道衡的眼泪。
他好像还在戏里,翁道衡被任野专注的眼神盯着愣了一下,然后垂下眉睫,半侧着脸把脸贴在任野的掌心,梁羽被任野这神来一笔给惊住了,于是示意继续拍。
任野温柔地为唐海擦干眼泪,沉默地站着,一句话没有说。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脸上终于有了任野的专属表情,这回梁羽才真正喊了“咔”。
他走过来,解开自己的丸子头,又扎了一遍,说:“任野,你最后那个擦眼泪不错的。”
任野好似刚回过神似的,他看了看梁羽,又回头看了看翁道衡,突然一滴眼泪垂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掉眼泪,梁羽被吓到了,才反应过来,任野还没出戏。
任野的共情能力确实比一般人强,他仍然怔怔地看着“唐海”,挂着眼泪,跟他说:“你哭得让我感觉到疼了。”
翁道衡皱皱眉头,他知道任野这个毛病,他共情能力很强很强,看起来一脸冷漠,但是一旦共情情绪是收不住的。
当初拍《食肉动物》的时候,安泽死的时候,戏里面的秦墨邪气悲哀地发笑,可是在喊“咔”的时候,就突然眼泪流了一脸,在旁边哭了整整两个小时,哭得快脱了水。
那时候,任野把翁道衡的心都哭软了,翁道衡给他沉默地递纸巾,任野却说:“我好疼啊,安泽……我该是希望你死掉的,为什么我会这样疼呢……”
翁道衡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只说:“你不是秦墨,别哭了。”
戏里的秦墨共情能力非常差,而戏外的任野共情能力过于强了,他体验派不像体验派,方法派不像方法派,一旦入戏,就很容易被戏里的故事感染到。
任野的共情能力似乎是他演戏的天赋,一旦他get到人物深层次的感情,他好像就很容易演出戏里深层次的东西。
这回任野只滴了两颗眼泪,他擦干眼泪,好在这是cut之后流的眼泪,戏里的阿山是不该流眼泪的,他想。
然后他终于出了戏,看了看翁道衡和梁羽,有些为难情地转过脸去,说:“我没事。”
翁道衡这边还在擦属于唐海的眼泪,眼睛红红的,清冷的感觉少了几分,看起来甚至还有几分脆弱,他默不作声地递纸巾过去,说:“给你。”
任野没接,摇了摇头,他倔强地抬脚走远了,翁道衡看见他的背影,垂眼笑了一下,小声说了一句:“小哭包。”
出了戏的任野坐在角落里,陈娜娜坐在他旁边看他眼睛红红的,叹了一口气,说:“你还是这个毛病。”
任野其实已经习惯了,他坐在剧组的角落里平复戏内的情绪,今天的戏已经结束了,剧组开始收工,翁道衡和梁羽还站在人群里讨论戏。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攥了攥,掌心还有些潮,那是他擦掉的翁道衡的眼泪,他突然开始回忆他手捧着翁道衡的脸的时候,翁道衡在他掌心流泪的样子。
他想着想着,觉得碰过翁道衡眼泪的手有了莫名其妙的滚烫的感觉,好似手也会害羞似的。那种触感留在了他发麻的掌心和指尖,很美好,好像翁道衡短暂的脆弱气息为他停留了一般。
他的心突然像劈开了两半,一半还因为阿山角色的共情发酸发胀,有点疼,另一半却莫名其妙地开始飘了起来,躁动又滚烫。
他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里突然想:我接住了翁道衡的眼泪。
这个事实让他整颗心都开始泛起柔软的情绪。
第19章他装的
拍完第二天的戏,剧组一起约了一顿烧烤。
嘈杂的包厢里,翁道衡沉默地坐在角落里,一心一意地惦念眼前的串,然后微微抿了一口菠萝啤。
他克制地喝了两杯菠萝啤,就没有再喝了,坐在另一端角落里的任野喝了不少,眼神都有点发飘,翁道衡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就跟梁羽说自己去卫生间,然后离开。
从卫生间出来洗完手,烘干手指,翁道衡走出卫生间打算在过道里抽一根烟放一会神,烟刚掏出来,一只手从斜旁边伸出来,把翁道衡指尖的烟直接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