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吗?”西杏白云飘浮而过似的声音轻柔地却清晰地传来。小剑回过了点神,“这,这就打。”他扬起手轻轻地落在西杏的屁股上,半晌不动。
“好了吗?”西杏的声音缓缓地传来,仿佛害羞凝滞了它的速度。
“好,了。”小剑木然地回答。
“替我穿上。”西杏仍趴在那,双手扶着桌子边缘,一动不动。
“嗯。”仿佛得到了解脱,小剑忙帮西杏提上了裤子。
晌午的太阳,正挂南方,它宽爱地着着走在乡村小路上的两个孩童。他们先是默默地走着,突然矮上半个头的男孩一把牵住了女孩的手。他已然忘记了刚才羞涩的迟钝,对女孩说,“快走,肚子饿扁了。”
第三次,也就是这一次打儿子,是因为他已显出道德败坏的征兆,再不管,以后一定无法无天。
马成在父死母亡后,尽管还有兄弟姐妹,却宛然一个孤儿。
严慈刚去世那会,马成自知罪孽深重,伤心欲绝之时几次要撞墙追随父母而去,幸亏当时族人都在他家帮忙,大伙合力拦住了他。待严慈入地过了五七,马成那份愧疚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变少,而他的痴傻却慢慢回归本身。
开始的时候,他还只是摔碟子打碗,到了后来他又是六亲不认,抓住姐姐或哥哥不是打就是踢,甚至几次欲对姐姐妹妹强行不轨。
马凤马桂照顾不来,就央求朝正让村里管管弟弟。朝正在村委会上一提,大家东一言西一语讨论了半天也没个好主意,末了五、六队队长马海洋建议由村部拨点钱让马桂雇个人看护,骆全一听就反对,说村上好几个五保户都要发不上钱粮,哪还能顾及有哥有姐的人。但若真不顾及马成的话,又怕他跑出来伤了庄稼和人。
最后,大家讨论来讨论去,两伤相权取其轻,全票通过了每月由村里补助马成一百元的措施。马桂求东家央西家的,没人愿为那一百元钱活活送了性命,到头来自家的事还要他这个长兄处理。可马成的疯病真是见风就长,几个月后觉得打人不过瘾,又找上了牛马驴骡。马驴或骡子还行,前蹄乱舞,后蹄翻飞,就算挨马成几下拳打脚踢也吃不了大亏。
可性格敦厚的牛就没有自保能力了,拴在路边田头时,每每被马成绕着圈的打。这么一段时间过后,马成毫无规律可循的武疯举动,就吓跑了姐姐妹妹,也逼逃了哥哥马桂,偌大一个院子,他自由自在的闭门为王。
姐姐妹妹走后,马成象深懂风水,知晓阴阳调和一般,今天翻出马凤的衣服穿上两天,明日又找出马桂的裤子美上几日。饿了自己找出粮食锅里煮煮或到邻居家讨要些,饥一顿饱一顿;困了四五张床随便挑,有时一床一床轮着睡,一夜就在换床上折腾过去了。
对牲口,村人们万般无奈只得拴在家里吃陈年干草;对孩子,大家却可以大胆放心地不管不问。因为马成这个六亲不认的疯子,对成人对牲畜毫无感情可言,对孩子对儿童却是温柔和顺地不得了。小剑、阿利他们经常在放学之后找马成玩耍,有时村人们还能见到马成趴在路上,背上有两三个孩子,一步步前行着,象马一样。
对儿子小剑没事就找马成玩,朝正和倩尧非但没有阻止,有时甚至是鼓励。老队长马宗一心行善,想不到中年后子苦女难,老来了还家破人亡。好人没好报,坏人活千年,话是如此,他们还是希望马成马桂兄弟能够平安过完一生,儿子没事陪着马成玩耍,说不定能够医好马成病患,让这个百经磨难的家庭再焕幸福光辉。
大强自上次阉猪事件之后,就对天地万物雌雄之事产生了雄厚的兴趣,时常拉着小剑一起探孩子从哪来的问题。儿童时期,年龄相差一岁,知识可能就差一个层次。小剑对大强的疑惑,除了回答一句“小孩是柿树园捡到来的”,就再没新意,真正做到了一问三不知。
人类对自然为什么有着探索,就因为我们有着伟大的好奇。
大强、小剑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下,就问道于他们的兄弟马成了。半疯半傻的马成仗着年龄的优势,很顺当地就骗得了孩子们眼中百科全书的印象。马成神秘兮兮地说:“孩子,才不是这么出来了的。”
大强、小剑不解,他们异口同声地问“那是怎么来的?”问这话时,他们又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学马成脱裤子吓女同学的事,似乎有所关联,又似乎毫无关联,他们脑子中乱得厉害。
马成找到了做人的虚荣,他屈了屈自己的胳膊,炫耀了下隆起的肱二头肌,然后微微一笑说:“牵头驴来。”
小剑和大强合计了一下,觉得驴太危险而且家中也没有,不如去牵爷爷家的牛。马成一听,停顿了一下,带着不屑说:“那就将就下了。”
小剑和大强找到在田间拔草的爷爷李才,说想放牛玩。李才和思正在田里拔草,可怜黄牛整日枯草烂叶靠得厉害,出门时就一起牵了出来拴在田头眼看得见的地方。李才看见大孙子来找自己,一时心花怒放,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并让思正别拔草了去陪侄子玩去。
小剑忙拒绝,说自己想和大强一起放牛玩。李才一想自己和孙子这般大的年纪时已帮曹弥他大曹老爷打了两年短工了,就很大方地同意了。
小剑和大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一个牵着一个赶着就把牛带到了说好的三组谷场边。以前兴师动众挖“水晶大王”的晶塘平得半半拉拉,靠北的那面还有个近两人高的土堆。场主李朝元在机械厂上班,有没有谷场也没有什么区别,因此几年下来上面草长叶蔓地满是绿色。隔壁场主为了夏忙秋收之时乘凉,还在堆顶载了一棵柳树,可惜还没长粗就被马成给掰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