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回来,就看到坐在院子里,仰望着天空的顾至凤。
他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满是复杂的苦涩意味,只看一眼,顾月淮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是念起了今天是林锦书的生日,往年每每到了今天,他都是这样。
顾月淮眉头微蹙,实在没想到林锦书都提出要把她带走的话了,顾至凤居然还心心念念想着她,思及今天在秦家的事,她眼神微暗,朝着顾至凤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顾至凤回头:“囡囡?你上哪儿去了,咋还不睡?”
顾月淮笑了笑:“你不是也没睡?”她搬了个椅子坐在他旁边,语气平静的闲聊道:“爸,你是又想起林锦书了?这么多年了,你都没忘记她的生日。”
闻言,顾至凤尴尬一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顾月淮。
他的确知道今天是林锦书的生日,昨天躺在炕上辗转反侧了半晌,如今更是睡不着了,脑海里都是曾经年轻时候他与林锦书过生日的点点滴滴。
他们两家是世交,没结婚的时候,他就时常准备她喜欢的礼物去为她庆生。
而且,他是在她生日的时候求婚的,她也是在这一天答应了他。
往日种种如今细想起来,宛如针扎似的,泛着细细密密的疼。
顾至凤抹了一把脸,摆摆手,声音沙哑道:“没有,爸就是睡不着。”
顾月淮只静静看着他,看着顾至凤眼睛里啥闪烁着的泪光,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儿,但林锦书会回头吗?并不会,秦家的确一团乱麻,但秦万江对林锦书是真的好。
所以,她爸穷极一生的爱情注定是无望的,是没有结果的。她希望他能够幸福,但如果并没有结果,那总要换一条路走,不能一辈子困在一个死胡同里。
顾月淮沉默了片刻,声音平和道:“爸,放过自己吧。”
顾至凤一顿,没有回答她,头颅却缓缓垂了下去,他扯着嘴角自嘲一笑,是呀,连他和她的孩子都不看好他的感情,继续坚持下去又有什么用呢?
有心想让顾至凤放弃,顾月淮也就没藏着掖着,说道:“今天林锦书来找我了。”
“她,她找你做什么?”顾至凤脸有些白,这时候恍然想起上次顾嘉结婚,林锦书与他说过的话,一时间脸双腿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他有些怕,怕闺女真的离开。
可是,想到秦家,他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格外自私。
顾月淮淡淡道:“爸不是很清楚吗?”
说完,她又耸了耸肩,一字一句宛如利刃:“而且,林锦书很喜欢秦万江,秦万江对她也很好,两人不说是如胶似漆,感情也十分稳定,她不会回头的。”
“你应该不知道吧?他们还有一对龙凤胎,花好月圆。”
顾至凤听着这于他而言近乎刺耳的话,忽然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爸,你可以放下这段感情,重新开始。就像我上次与你说的,你可以结婚,或许会更幸福,这才是我和大哥他们愿意看到的。”
顾月淮语气认真,轻声道:“爸,日子已经苦够了,该甜了。”
顾至凤久久不语,顾月淮也没继续逼他,起身回了屋。
有些事不是一蹴而就的,喜欢了二十多年,如此深厚的感情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忘记的,不要紧,总归现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他会改变的。
顾月淮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细细思索起今天林锦书说的话。
不知道晏少虞现在到哪儿了,火车要走好几天,还要转乘,一路上会不会碰到危险?想到上辈子那莫名其妙的一枪,她心里就有些难安。
第310章 晏少虞的来信
顾月淮的担忧一直维持了整整二十天的时间,再过两天就要过春节了。
这段时间倒没发生什么事,真要说特别的话,也就只有两件事值得提一提了。
第一件,就是顾亭淮和白玫的关系突飞猛进,虽然还没有把喜欢宣之于口,但两人之间暧昧流转的气氛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看样子这段时间送她回家算是没白送。
顾月淮这几天勤学苦读,势要把几本医书给读通,读懂,遇到不明白的问题就叫白玫来家里当一当辅导老师,这样一来,倒也算是间接给顾亭淮创造了相处条件。
白玫与顾月淮关系愈发亲近,两人已经真正算得上是熟悉的好朋友了。
她也没隐瞒黄晟隔三差五纠缠的事,不过,最近兴许是觉得她太无趣,太难追,黄晟已经很久没有去樊根大队骚扰她父母了,这个人也好像渐渐的消失在了她的生活里。
白玫轻松下来,每天来顾家都是带着笑脸的。
第二件事,就是顾月淮前段时间去报案的事,民警找上门来与她细细谈了田静。
他们自然不会提及宋今安,只说是经过调查了解,证据不足云云,言辞间满是搪塞的意味,顾月淮也没有为难,毕竟上面交代,下面的人照办,他们并非直接导致者。
除此之外,民警还说了任天祥被捕入狱的事,不过不是以侮辱妇女的罪名,而是入室盗窃,她不知其中是否有宋今安的手笔,但任天祥几年内都是出不来了。
这两件事算是这段时间里唯一能算得上大事的,其他都微不足道了。
顾月淮在群众日报成了半个隐形人,工作照做,但已经没从前那么上心了,到点上班到点下班,从不多待,因为这个事儿,万青蓝和黄彬彬没少劝她多用点心。
裴易离开青安县,回了周兰市,没多久,刘蔷也因为柳枝大队新闻做的十分不错,被调离了青安县,追随裴易去了周兰市,这样一来,单位生活就更简单了。
这天,顾月淮照常下班,回到家门口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邮差。
她眼神一亮,快步上前:“你好同志,是送信吗?”
穿着绿色制服的邮差抬头看了她一眼,小伙子还年轻,一看是个漂亮姑娘还有些不好意思,他翻了翻挎包里的信件,从中取出一封:“是,是顾月淮同志的信。”
顾月淮呼吸微屏,目光灼灼地看着邮差:“是h省来的吗?”
她已经二十多天没有晏少虞的消息了,这些天心里既紧张又害怕,可是她根本不知道晏少虞所在的第八军区具体在什么地方,没办法写信,更没办法去找他。
邮差低头看了一眼信封,点头道:“是,是h省,你就是顾月淮同志?”
顾月淮连忙点了点头:“是,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