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驰走到环湖五栋寝室楼下的时候,宿管大爷正闲适地躺在门口的凉椅上摇着蒲扇。太阳下山之后,江州的空气中漂浮着丝丝缕缕的凉意,大爷眯着双眼,脸上每一条沟壑都舒展开来。
见陈驰回来,他开口问道:“小驰啊,听说你今天从楼梯上摔下来,还住进医院,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没事的大爷。”陈驰冲他笑,“我现在感觉很好,一根头发都没有受到伤害呢!”
“什么大爷!谁是大爷!”宿管挥舞着蒲扇跳起来,张牙舞爪,“你来的第一天我就说过了,我只比你们大20岁,叫我孙叔!叔!”
“是的大爷,我错了大爷……”陈驰抱头鼠窜。都冲上了三楼,还能听到宿管的咆哮:“什么叫一根头发都没受伤,那叫‘毫发无损’!现在的大学生都是不读书的吗!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陈驰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见那个怪物一样的宿管没有追上来,长出一口气。
回到自己所住的604宿舍,刚打开门,一个满脸带笑的大胖子便扑了上来,搭着他的双肩上看下看:“小驰你你你你还好吧?刚才我和汪灏去医院,护士说你连出院手续都没办就跑了。我们还担心你遇到了什么事呢!”
在他的身后,带着高度近视眼镜、对着电脑聚精会神的高瘦青年开口说道:“杨宁你放手吧,小驰说不定会被你压死了。”
杨宁松开手,陈驰也来不及多说什么,扑向左边的书桌。
江州财经大学的宿舍是四人间,下面是书桌和衣柜,上面是床铺。陈驰把书桌翻了个遍,没有找到手机,于是又爬到上铺,将床铺搅得乱七八糟。
杨宁目瞪口呆:“小驰,你在找什么……”
“我的手机。”
“你的手机……为什么要去我的床上找?”杨宁继续处于石化状态。
“……”陈驰默默地从床上跳下来,冲向右边的书桌。
“别别别……”杨宁急忙阻止,“那是张科的床!他打球回来看到别人乱翻他东西会杀人的!”
陈驰立刻一个急刹车,转向汪灏的对面。
这一次,杨宁没再说什么。陈驰从抽屉里翻出一个iphone6s。这款2015年上市的手机已经算是老古董了。陈驰熟练地解锁——幸好他没有设置锁屏密码。
可是他刚刚输入一个“0”,就愣在了原地。
打给谁呢……
他从小没有父母,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孤儿院的人们就是他的亲人,他可以去联系他们。或者是找自己的教练,过去的队友,甚至是那个在入学那天不断朝自己抛媚眼的拉拉队长……
可问题是,他一个人的电话号码都不记得!
科技发达的现代社会,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把号码存进手机,谁还会花心思去把它记到心里呢?
他本可以利用同步功能,将储存在云端的电话号码同步过来。但要命的是,他竟然想不起密码了!一旦他试图回想,立刻就会头疼欲裂,仿佛有一把锥子在使劲地凿。
不仅仅是手机云端的密码,就连自己曾经那些社交媒体,比如推特啊ins的密码他都想不起来了……虽然他早就听说过,因为防火墙的存在,在中国也登不上那些网站。
完了完了,自己难不成真的摔坏了脑袋?
陈驰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杨宁都担心他是不是站着晕了过去,他忽然将手机丢到一边,又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杨宁看他忙活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怯生生地问:“你……又在找什么?”
“笔记本电脑。”
“你……你根本没带笔记本电脑来上学。”
陈驰的动作一滞,转过头来盯着杨宁:“那你的呢?”
“在……在书包里……”
陈驰二话不说,将杨宁的笔记本电脑拿出来,连上网,登陆北卡大学官方网站,终于在某个页面里找到了教练的邮箱。
“给我邮箱号!快!”他说。
“哦……好……”杨宁显然被陈驰的举动吓到了,唯唯诺诺地登陆自己的邮箱。
陈驰原本决定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告诉教练。但是当他刚刚敲出“dear”这个单词,手却停住了。
他要怎么说?告诉教练自己穿越了?告诉教练那个躺在医院里的家伙不是自己?教练恐怕会把这封邮件当成某个疯子的呓语而直接删掉吧!
陈驰捂着头,坐在位置上发呆。
究竟该怎么办……怎么才能让别人相信自己所说的,相信自己就是那个steve,而不是一个精神分裂的陈驰呢?
手机铃声响起,杨宁伸手戳了戳他的背:“老张的电话。”
“老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