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衍正跪坐在书房内,看着一卷卷竹简。
突然一名亲信,带着一个男子进来。
“将军,此人是赢侃大人的扈从,奉赢侃大人的命令前来求见将军。”
亲信对着白衍辑礼道。
白衍见状,微微点头。
“白将军,吾名叫僖,赢侃大人让吾给将军送此物过来。”
男子说话间,从袖口内取出一个小布裹,以及一卷竹简,交给身旁的秦骑将士。
秦骑将士接过男子手中的东西,随后带去到白衍的木桌上。
“你叫僖?”
白衍听到男子的话,神色浮现一抹伤感。
僖看着白衍的模样,连忙拱手辑礼。
“是!”
僖看着面前年纪轻轻,却身穿秦国官服,头顶上爵弁更是左更的少年,呼吸有些急促。
对于这个少年的事迹,僖当然听说过,当初不少好友还调侃过,说他何时瞒着众人,偷偷去入伍从军,还结识那白氏子弟白衍。
好友说过很多次。
而僖也在很久很久以前,便听过无数次白衍这个名字,心中也十分向往,能见传言之中的白衍一面。
木桌前。
白衍看着赢侃命人送来的东西,打开竹简后,看着里面的内容。
其中多是赢侃一些感激的话,并且也告知白衍,这沿途一路上,他的暗探打听到有不少士族势力,想杀白衍。
竹简上有着一个个有名有姓的士族名单。
白衍看到这些,思索间也清楚很可能是真的,此前他与赢侃不和的事情绝,对瞒不过一些有心人,而赢侃赢氏宗亲的身份,便是秦国草堂内,用来对付白氏最好的势力。
不管赢侃的那些暗探在外面,有没有被士族收买,但这些消息,都一定是那些士族,或者那些士族背后的势力,想透露给赢侃听的。
这是想试探赢侃,也是在告知赢侃一个信息,想动白氏,想动他白衍的人,不止赢侃一人。
收起竹简。
白衍看向木桌上,一旁的小布裹,伸手拿起来后打开,里面是一个小玉佩。
白衍不由得笑起来。
赢侃这是拿一个玉佩,给他一个许诺,这玉佩就代表一个人情。
白衍收起玉佩,感慨士族都喜欢这一套,当初白岩与邹氏也是这般,田非烟的母亲以及田非烟也是这般。
收起玉佩。
“劳烦把这竹简送给赢侃大人!”
白衍伸手从木桌上,拿着一卷早已经准备好的竹简,交给僖。
这里面全都是一些供词,供词真假早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做实怀疑朱家巷的人谋反。
是赢侃的人去抓人,那么白衍当然清楚,他与赢侃,都需要一个借口。
不管天下人如何嘲讽这个借口,但只要有借口,就能名正言顺的调查那些朱家巷的人,到时候剩下的事情,便可以交给赢侃。
结果如何,就不管白衍什么事情,白衍也不会去核实。
“白将军放心!”
僖听到白衍的话,双手接过白衍手中的竹简,看着年纪轻轻的白衍,僖正准备转身离去前,想了想。
“白将军,日后若是需要僖的地方,只要不是背叛赢侃大人,尽可派人前来联系僖。”
僖对着白衍说道。
虽说在面前这个年轻将军面前,僖十分清楚自己地位根本不值一提,甚至若非赢侃,他连见面前这少年的资格都没有。
但听说过眼前少年的故事,僖素来便有好感,更别说此前在上郡高奴一战,在秦国境内,这少年颇有美誉,若是可以,他也愿意能为助这少年一把力。
“多谢!”
白衍听到僖的话,有些意外。
虽说这天下少有平白无故对自己好的人,但不知为何,看着面前这男子的眼神,白衍信了。
笑了笑,白衍没有让亲信去取钱财,如今白衍想要拿出一些钱财,并非难事,然而看着面前男子,白衍清楚,这人绝不是那些贪财之人。
若是冒然拿出钱财,反而还会弄巧成拙,让这男子误以为自己看低他。
想了想。
白衍没有表示什么,只是起身,对着僖缓缓辑礼,以表感激。
若是正如僖所说,会有那么一天,白衍绝不会客气。
看着僖回礼后转身离去。
白衍来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有些出神。
春平君留下来的竹简中,一些赵人的消息已经查探出来,其中最让白衍意外的,便是郭纵。
郭纵与郭开同出晋阳郭氏,并且与郭开还有血脉关系,此前邯郸铁矿全部都掌控在郭纵手中,郭纵也凭借着邯郸铁矿,成为赵国邯郸最富贵的几户人家之一,有人传言郭纵的金子比赵国王室的还多。
昨日郭纵才被嬴政召见,具体谈了什么,白衍也不清楚。
唯一肯定的是,眼下没有嬴政的准许,谁都动不得郭纵,除非有真实的铁证。
“不,或许有铁证,也未必能杀得了郭纵。”
白衍轻声叹息。
在秦尚未灭韩、赵之时,秦王嬴政便十分重视蜀地的寡妇清,以及河东的猗顿,陇西的乌氏倮。
这三个各自氏族的代表,代表着秦帝国最大的三个商业,巴蜀巴清也叫怀清,其背后的氏族掌控采炼丹砂,河东的猗顿掌控盐,乌氏倮则是以中原丝绸,换取戎王牛羊,其财力与另两人并肩。
站在窗前,白衍看着窗外的景色。
当初吕奇便直言不讳的说过对着三人的羡慕,即便是也是走贩盐之类的吕氏,即便在秦、齐有关系,都不敢在猗顿、乌氏倮的地盘插足,更不敢去招惹寡妇清。
吕奇说过。
在疆域无比辽阔的巴蜀境内,在巴地之中有一个枳地,一城数万人,其中五分之一人,都是巴氏的仆人,扈从。
也就是说巴氏门客、扈从、仆人加在一起,不下数万人。
而在蜀地外,巴氏所有涉及的城邑内店铺,都有专门的圈养的门客看守,这是被嬴政准许的,可以说在秦国,能动巴氏的,唯有嬴政一人,其他的人根本没有实力。
“但眼下必须要想办法,查出郭纵私下偷偷买给匈奴、林胡多少铁矿。”
白衍眉头微皱。
曾经马镫一战,匈奴与林胡退去,甚至后面直接把雁门的掠卖女子换回来,都是为了拖延时间。
匈奴已经在铸造马镫。
想起雁门传来的一个个密信,白衍清楚,匈奴与林胡修养生息之后,一定会南下报仇,首当其冲的,便是唯一对他们有威胁,也同样有马镫的雁门铁骑。
只要雁门没有对匈奴有威胁的铁骑,日后匈奴与林胡便可以随意南下掳掠。
而匈奴的铁矿来源,很可能就是出自郭纵之手,但横跨山脉,通往匈奴的通道,除了雁门之外,还有三条路,第一条是绕路去云中郡,第二条是代地、第三条是上谷。
只要郭纵不走雁门,想要在其他地方调查出郭纵私下贩卖马镫的事情,不仅有被发现的危险,还十分费时费力。
毕竟估计应该有不少人,都已经被郭纵收买,毕竟像苏翰那样的秦军将领,绝对不在少数,更别说赵地其他地方的士族都各自把持着地方城邑势力。
绝对不能让铁骑去调查,郭纵一定有所防范,赵边骑哪里倒是可以,不过也很危险,毕竟赵边骑有能力的人,那些士族势力都清楚。
最好就是赵秋。
若是赵秋能帮忙动用其人脉眼线,不仅是云中郡与上谷,就连代地都可以。
“但要如何让赵秋愿意帮忙?”
白衍想到这里,有些为难。
这时候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白衍看去,随后一名亲信便拿着一封竹简走来。
“将军,这是咸阳白裕将军命人送来的消息!”
亲信对白衍说道。
白衍接过竹简,听到是白裕命人送来的,便缓缓打开。
然而看到竹简内的消息之后,白衍脸色微变,许久,方才缓缓收起竹简,无奈的看向窗外。
在洛阳时,不管是茅焦的提醒,还是白衍自己,都清楚白氏白岩一定会去齐国祭祀。
但白衍从未想到,这一日会那么快,那么突然。
书信中,白裕告诉他,白岩已经带着妻女,前往齐国祭祀,那么算算时间,恐怕此时白岩一行,应该都快要抵达新郑。
书信中的字迹能看出白裕很开心,并且安抚他不要思念亡父亡母。
但白衍深知,只要白岩到达临淄,一定会知道,邹氏邹兴早已经在两年前被仇家杀死。
“麻烦了,这下怕是再也瞒不住!”
白衍摇摇头,一脸苦笑。
白衍也不知道,白岩得知事情真相后,会是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