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驻将先悲苍,心魔难隐藏
“…几位,从面相上看,应该都是江湖中人吧,我们寒日雪城隶属天武国,向来不接纳江湖中人,还是尽早离去的好,免得麻烦。”
冥非等人的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身披银甲的官兵,而眼前这个留着浓密胡渣的男子,面色潮红,怀中还拎着几坛热酒,酒意虽浓郁,可看他步伐没有丝毫紊乱,呼气也极为平稳,应该是个内功深厚的高手。
“我们是闻古剑派的弟子,听命于家师,特地将此书信交付给寒日雪城的城主,还请官差大人可以给我几人行个方便。”
宋曲人单纯地将怀中的书信掏出来,可是自己手中的书信刹那间被眼前的中年男人从中夺走,从始至终宋曲人根本没有发觉对方的身影,自己断定眼前的这个人不容小觑。
“嗯…这的确是闻古剑派的红印,但又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们是闻古剑派的弟子呢?”
男人看着书信上的章印,不像是假的,但自己可不仅仅是要这些,寒日雪城每日来往的人数众多,难道自己不该在他们身上收点过路的费用,那就太对不起自己在寒日雪城里的官职了。
“我们有紫金长铃为证,此物乃是闻古剑派的弟子独有,希望官差大人莫要再为难我们,还是快些放我们过路吧。”
宋曲人拿出腰间悬挂着的紫金长铃,男子看着长铃嘴角突然露出嘲讽的笑意,宋曲丘见到对方这副样子,手中的长剑已经缓缓出鞘,她不像自己的哥哥那般单纯善良,自己已经发觉对方不怀好意。
“只是一串破铃铛,我花上几钱银子,找城中的铁匠都可以做上几十副,既然拿不出足够的说法,那便是不怀好意之人,速速退去,这封信我也暂时扣下,什么时候有了说法,什么时候再来找我吧。”
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书信塞入怀中,这倒让宋曲人表情变得十分难看,自己原本以为前往寒日雪城的路会是平坦舒畅,可没想到却是困难重重,如今门派掌门刚刚出关,门派中人心浮动很厉害,恐怕根本没有找到接应自己的人。
“你想要个说法,是吗?”
宋曲丘缓缓走上前去,已经出鞘的银剑被自己拎在身边,紫金长铃在寒风中吹得阵阵作响,自己的兄长被别人如此玩弄,这让自己忍不下去,从小自己便是想要出人头地,如今当选内门弟子,正随了自己当时的心愿,可出人头地便是不让自己的家人被别人践踏,如今自己的兄长被人如此侮辱,宋曲丘怎能就此罢休!
“看你这样子,想动手?”
男子哼笑几声,似乎根本没有把宋曲丘当回事,自己在寒日雪城里面干了三十多年的官差,平日里寒日雪城免不了发生江湖中人的擦枪走火,男子便是在其中潜心学习,并且学来了四不像的武功,倒是打出了不少名堂。
“把信还来,然后给我们让路!”
冥非找了块地方坐下,宋曲丘给自己的感觉像是青瞳,可比起青瞳的性格,对方又太冒失,倘若青瞳在场应该会有更有效的方法去避免争斗。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你们都让开,让我先悲苍来会一会闻古剑派的内门弟子,到底有多厉害。”
男子摆出架势,身子压得非常低,样子像极了蜈蚣,柳初雪却在察觉到了异样。
[他就是先悲苍?]
“怎么?”
冥非起身,自己当然不能袖手旁观,而且自己打算在他们准备动手的那一刻将他们拦下,可柳初雪的反应却给了自己其他的想法,一般来说,普通人肯定不会给自己身边这位真火邪教的神女如此反应,那应该是个有名的高手。
“先悲苍,以前说他在寒日雪城的酒馆中失手打死了两名官差,而被人收押在牢里,后来被人选中,成了寒日雪城的护城大将,这人天赋很高,江湖中的各门各派的武功,接触到他手里不足三回,便可模仿到七成像的地步,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他竟然能将其他门派的招式融入自己的招式之中,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你对他这么着迷?”
冥非趴在石头上观看着宋曲丘与先悲苍的较量,先是宋曲丘攻击迅猛,招招式式都逼入对方腹地,不给对方反击的机会,以攻为守,手中的剑术招式也是变化地很快,不给先悲苍化解的时机。
“砰!”
柳初雪敲打了下冥非的脑袋,自己鼓着脸说道。
“你想什么呢,本姑娘国色天香,他个快和你差不多年纪的人,哪里配得上我呀…不是我对他着迷,是你应该对他着迷。”
“我又不喜欢男人。”
冥非觉得柳初雪说的话云里雾里,凭借自己不太擅长思考的脑袋来讲,自己根本听不懂,反观面前的场上的变化极快,原本处于优势的宋曲丘却被先悲苍抓住出招后的间隙后,被对方一记肘击,震飞好几步,手中的长剑也被打落在地。
“你不知道是谁,让他当选的寒日雪城的官差?”
“这和我有毛的关系。”
冥非打算去阻止先悲苍的攻势,毕竟宋曲丘身上还有伤,虽说就算是万全的样子,对方对上先悲苍大概胜率也顶多只有四成。
“让他当选寒日雪城的官差的人,不就是你之前口中的苏寒吗?”
“哦?竟有这种事情…那可真有太有意思了。”
冥非心里很清楚苏寒是个什么样的人,对方虽说大大咧咧的脾气很受其他人欢迎,可对待手底下的人可就不同了,身边的人就算是个端茶倒水的丫鬟,自己都要细细盘查,然后再定义符不符合自己的心目中的人选,尤其是寒日雪城官差一职,必定不会草草收场,既然苏寒可以相信先悲苍,不论结果如何,对方应该是个值得信任的好人。
“……”
宋曲人看得是心急如焚,可自己的武功太低,就算上去了,恐怕也改变不了什么,可正当先悲苍的拳头即将挥出去的那一刻,宋曲人还是没有丝毫犹豫,一脚踏出,想要依靠自己抵挡先悲苍,宋曲丘则是吓得脸色惨白,宋曲人重伤在身,这一拳会要了他的命!
“先悲苍,咱们到此为止吧!”
冥非像是凭空出现在先悲苍眼前,对方的重拳被自己简简单单的接住,这反而是惊呆了身后的宋氏兄妹,对方这一记重拳足以让宋曲丘失去意识,而对方居然可以单手挡住,而且似乎根本没有用尽全力。
“你是何人!”
先悲苍察觉到眼前的黑发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仿佛遏制住了自己的喉咙,明明站在自己的面前并没有施展任何武功,先悲苍竟然便有想要逃走的想法。
周围身穿银甲的官兵头回见到先悲苍面露苦色的样子,这还仅仅是打了个照面,先悲苍便已经恐惧成这副样子,想到这里,与先悲苍朝夕相处的众位老官差准备搭救先悲苍,可却被先悲苍呵斥住。
“…都别过来!”
“先大叔,这里有十两银子,我们初来乍到的,不懂规矩,这里还有五两银子,当作给兄弟们买酒喝的。”
冥非从手中绣着荷花样式的钱袋中拿出十五两银子交给面前警惕着他的先悲苍,并且自己有意识地亮出自己藏在腰间的令牌,只要有点见识的人便知道,有着块令牌的人,便是天林承的手下,到哪里都必须奉为座上宾。
“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先悲苍收了拳劲,冥非自然也没有为难对方,自己转身向着倒在地上的宋曲丘善意地伸出一只手。
“我叫青非,只是个过路的,我们四个人想进寒日雪城,还请各位官爷可以给条活路,我们进城不会惹事,三天后就走。”
宋曲丘被冥非拉起来,而自己也发现冥非手上一个老茧都没有,照理来说冥非能有如此高超的武功,那他手上必定布满老茧,可是这手细嫩地反而更像是个娇生惯养出来的富家公子的手。
“过路的…能有这么高深的内力?”
先悲苍掂量着自己手里的十五两银子,单靠这十五两银子就放眼前这个人进城,自己未免有些太亏了…
“自小成材,练功的时间比睡觉的时间长,再得贵人相助,有问题吗?”
“没问题,你给我十五两银子,我放你进寒日雪城,怎么想都觉得是我亏吧。”
“你是说,我比这银子值钱?”
宋曲丘在冥非背后收了长剑,自己目光放在面前这个黑发男子身上,这个男子身份成迷,倘若自己是这座城的守城将领,单靠手里的银子,便放这个危险人物进城,除非自己傻了!
“巧了,兄弟们最近几日都是没日没夜的巡城,也该让兄弟们养养精神,明日夜里我在城中的谈笑楼里设宴,你这十五两银子,当作请柬吧!”
先悲苍右手灌足内力,将银子扔向冥非,冥非察觉到附着在银子上面的内力,随后自己站稳脚跟,接住银子的瞬间转了两圈,将银子上面的气力卸掉大半后,发现手心的异样,脸色微微起了变化。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先悲苍将书信扔给冥非背后的宋曲人,宋曲人检查过后松了口气,正准备感谢冥非的时候,先悲苍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哼,谅你也不敢拒绝,请吧,诸位…大人!”
冥非左手拉起身边的宋曲丘,脸也不回地朝着山上走去,而宋曲丘头回被除自己兄长之外的人接触,原本冷漠的脸上泛起两敏微红。
……
“啪!”
即将走到山顶的时候,宋曲丘快速挣脱冥非的手,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冥非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给了冥非一巴掌,这倒是让冥非很尴尬。
“怎么,我救了你啊…”
“我…”
望着冥非十分委屈的模样,宋曲丘也觉得自己做的太过,不过向来不善言语的她也只能留了道略有歉意的目光,随后跑到宋曲人身后躲起来。
“青公子,家妹不善与人交谈,多谢公子为我兄妹解围,我们就此别过吧,倘若有天需要我宋曲人帮忙的话,可以尽管开口,能办到的,我绝不推辞。”
宋曲人屈身对冥非行礼说道,冥非则是走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并且语重心长地对着宋曲人问道。
“曲人,倘若我当时没有出手,你会死,你的妹妹可能会在今后活在愧疚当中,能告诉我,没有一战之力的你,又为何硬要阻挡在先悲苍面前吗?”
“不想为敌与不敢为敌,这本质上是两件事情,我的天赋并不卓越,若我妹妹今日丧命,我也不会苟活于世,我们是在世上彼此最亲近的家人,想到这里,我便什么都不害怕了。”
冥非赞许地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宋曲人身后的姑娘,这个宋曲人视为珍宝般的妹妹,希望她不会辜负宋曲人舍命保护她的时刻。
“你的兄长是好样的。”
“那还用说,我哥永远都是最厉害的!”
明明武功超过宋曲人不知多少的宋曲丘,却还是像个小孩子似地躲在身为兄长的身后,不管再强的人,他的心肠总有块是软的。
“曲人,天赋异禀有的时候…并不是,只表现在武学造诣方面,你今日明知是死,却不选择冷眼旁观,这种勇气,已经是很多天才所没有的,别小瞧自己,你也是个天才,只不过不太明显罢了。”
“…那我全当青公子在夸奖我吧。”
冥非点了点头,招呼身边的柳初雪先行一步离开此地,一路上柳初雪的声音叽叽喳喳地没完没了,反倒是让冥非有些想念与宋曲人同行的时刻。
“师公师公,明明进寒日雪城就这一条路,为何宋曲人非要与咱们分道扬镳呢,他们不是要来寒日雪城吗?”
“他们伤势很重,尤其是宋曲人身上的伤,不过宋曲人很聪明,我提出要同行的时候,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伤而选择留在原地修养,一来,他是担心他的同门会在咱们离开后,折返回来找到他们来寻仇,二来,他应该事先知道先悲苍会在靠近山顶的地方出现,只是他没想到先悲苍居然软硬不吃,闻古剑派在先悲苍眼里屁都不是。”
[不…应该说是缺少了燕破飞的十年…闻古剑派已经不再是那个受江湖中人忌惮的门派了,江湖中所有的门派都如同风中残烛般的脆弱,无一例外,如今是战国分天下,江湖中人若不能团结一心,那他们的结局…]
冥非自己可以想象,现在的宋曲人一定在原地疗伤,通往山顶的路被先悲苍拦住,如今通过后,反而是松了口气,即便是仇人找上门,也会抢先一步被先悲苍拦下,自己也有机会逃入寒日雪城。
“噢…那师公你真的要去赴宴吗?”
冥非将手掌摊开,柳初雪在看到冥非手中银子所化为银粉的时候瞬间缩紧,对方方才是想杀人不成?
“为什么不去呢,人家有好酒好肉,还有好人,照你的说法,先悲苍在寒日雪城少说也有几十年了,这些年间,先悲苍对寒日雪城了若指掌,说不定前脚咱们找到住处,后脚他们便能提刀找上门,更何况我要找的人,在寒日雪城若没有很大的人脉,还真不好找。”
“行吧,那把从我身上顺走的钱袋还给我吧。”
柳初雪伸出纤纤玉手,没等冥非把钱袋拿出来,对方便直接抢回自己手中,望着对方气得鼓鼓的小脸,冥非觉得有些对不起柳初雪,毕竟这些天都是柳初雪出钱办事,眼下估计暂时没有什么事情,也许可以补偿对方一下。
“我的钱到偌尽城的时候,便已经花完了,这些天还要多亏了你的救急,我帮你做三件事,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
“真的?”
柳初雪狐疑地看着冥非,见对方点头答应后,自己便立刻喜笑颜开,这几天可算把自己憋疯了,要不是看在冥非是自己师公的份上,自己早就把对方碎尸万段了,不过花了一些钱财,却能让天下第一的“血魔”冥非无条件帮自己做三件事,世上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事情吗。
“那本姑娘可就说了啊,第一,你不能对我吆五喝六,虽说辈分在这里,可是再怎么说你也失忆了,在这点上咱们算是同辈,第二,在寒日雪城的三天,本姑娘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第三…第三我再想想。”
冥非微笑着点头,心里却暗地里很不爽,不过自己最后还是无奈接受事实,幸好柳初雪的心性是个喜怒无常的小姑娘,要是换了别人,让自己去杀人放火,那自己可真不敢干了。
“对了,第三,就是以后我和青瞳吵架的时候,你要没有任何理由的替我说话,而且她要打我的时候,你得替我拦着,知道吗?”
“好好好,青瞳姑娘其实为人很好的,你若不喜欢她,以后躲着点便是,没必要硬和她起冲突。”
“我就不,我身为真火神教的神女,一向都是别人躲着我走,凭什么我要躲着她走,况且,我与她都是师父的徒弟,论资排辈下,她还要管我叫声师姐呢。”
“那我知道了,下次你与青瞳吵架的时候,我会尽量平和处理,保证你们二人都满意的…不对啊…凭什么你和青瞳吵架要我拦着,她那个脾气,不会把我砍了?”
柳初雪眉头一挑,自己玉指戳了戳冥非的胸口。
“少自说自话了,青瞳不是最听你的话吗?”
“这,这是从何说起啊…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啊,柳姑娘,你…”
柳初雪没有再搭理冥非,抬脚便走向寒日雪城的方向,不过看冥非为难的样子,自己忍不住嬉笑几番后,咳嗽了几声,尽量严肃地对冥非说道。
“既然你不答应,那第三件事我就稍后想明白了再告诉你吧,在寒日雪城这几日,你就和我住在一起,本姑娘我贵为神女,自然需要有人好生伺候着。”
“那是自然,你是林承的徒弟,我肯定会好好保护你的,只是,以后你若想杀人,还请问我几句,毕竟寒日雪城不同其他城池,这里鱼龙混杂,十分危险。”
柳初雪撩了下头发,自己发现越靠近城池,人影便越来越多,这些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统一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当然凭柳初雪的美貌也足够让他们动心。
“我是说…住在一起,是指在同一张床上面…”
柳初雪玉手牵起冥非的手,自己的身子逐渐朝着冥非靠去,直到肩膀可以蹭到冥非的胸膛,此情此景无一不是羡煞旁人,这让极少和女子有亲密接触的冥非瞬间变得惊慌失措,原本还正常的脸色变得白里透红。
“我说,柳姑娘…男女授受不亲的,你这样做,成何体统,往后你万一要是嫁人了,那该怎么交代呢!”
[只是靠一靠,他居然就脸红了,师公啊师公…你让我好想欺负你呀…]
柳初雪装作头晕的样子,一头扎进冥非的怀里,除去周围路人尤其是男人的杀人目光外,柳初雪还听到了冥非胸膛内那颗慌乱不止的心跳声。
“师公,你的心跳得好快呢。”
“柳姑娘,你要是不舒服的话,我其实可以背你的,寒日雪城里应该有不少名医,咱们不如…”
冥非脸色潮红的时刻间,柳初雪嬉笑不止,没想到平日里吓退八方兵马的“血魔”冥非,反而却在自己这位小女子面前丢尽了脸面,不过玩笑归玩笑,柳初雪这么做也是因为自己的容貌也藏在通缉令上面,倘若不隐藏点的话,柳初雪与冥非都会在城里难以调动。
“小点声,你以为我喜欢跟你这块木头在一起吗,听我说好了,我的容貌早就在天武国的通缉令上,而且价值不菲,寒日雪城来往人员复杂,倘若大张旗鼓进去,会惹出很多麻烦的,师公也不希望这样吧。”
[我看,你是别有用心…]
“那也不必抱这么紧吧,你这样做的话,我走路都很麻烦,而且,我也没有在光明正大之下,抱过女孩子,我怕我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让你抱,你就饱,再抱紧点,有这么个闭月羞花的大美女在怀里,是世间多少男人所求之事,你还不乐意了,光明正大之下怎么了,倘若你希望,晚上,我也可以让你抱着哦。”
“不必了,晚上我睡地下就行。”
冥非虽说话是这样说,可还是尽可能与柳初雪保持相当保守的距离,在入城的时候,自己与一人擦肩而过,那人身后背着长刀,看上去像是个年迈的老人,头上带着棕色的兜帽,驼着背,用干枯的手夹着几枚铜钱扔给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