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楚鸿不禁唏嘘,王天元身受重伤,虽然被附带疗治了一番,但也不会那么快恢复。
楚鸿也好不到哪里去,内在危机重重。
还有人在暗中故意散布他的行踪,极具针对性,外在危机也不少。
很快,隔壁陆绩穷奇商翰、黄灵山王富贵等几名神阳门弟子都来探望,寒暄了一下午楚鸿才将他们送走。
夜幕降临。
本是值得庆贺的事情,但楚鸿无喜无乐,在一堆圣人手里逃生,实力太过低微,还需继续奋斗啊。
翻开炼水经,楚鸿被惊到了。
首篇就讲述了一个人如何治理滔天的水患。
古老的神话映照进了现实,正是大禹治水,他由此而悟道,才有了这本炼水经。
楚鸿长吁短叹,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显示着,上古的神话似乎不只是文字,那是一桩桩一件件曾真实发生的事情。只是不知这在宇宙未知处的星空一端如何与地球联系上。
第二页才是经文的正式开始,楚鸿很惊异,那一个个文字明明是誊抄上去的,此时入眼却像是一个个活物,在书页上流动、展示。
水形,对应身体肾,肾闭藏,藏精。炼此经能强化水形,水乃万物之源,可极大地提升身体活性。
一个个文字映入眼中、心中,很快,像是一个个墨色小蚊,那些字竟飞舞了起来,钻进楚鸿腰腹部。
太神奇了吧!
一股股活性水流流进腰腹间,楚鸿说不出的舒爽,心轮空间中,对应肾藏的部位突兀出现一股清流,很快流成小湖,湖水在汩动,悬于虚无空间,水面持续升高。
那些文字就悬浮聚集在水中,像是一个个小精灵,在给楚鸿尽情展示经义。
识水、聚水、分水、控水、治水……变化万千,经义万千。
楚鸿大受裨益,以武经为基,此时融合此经竟起到了叠加作用。
不过大炼五藏皆需要大炼之物,经文中有一些物品的记载。
“慢慢来,这等宝物估计徐宏那儿也拿不出来……”
楚鸿眼神火热,快速翻开了炼土经。
后土皇地只,这位更是传说无尽,这本书上的文字却没有飘飞而起,楚鸿疑惑万分。
这不影响他理解经义,土属脾,化生万物,为人体气血生化之源。
心轮空间中,突兀出现黄色土地,大地轰隆抖动,如同地龙翻身,大地震,土黄色一直拓展延伸向虚无之中,这方空间被不断扩大。
这书楚鸿才翻了一半,翻开新的一页,楚鸿震惊。
炼火经!
他想不到这位圣女直接附带还给了他来自火神殿的炼火经。
“她似乎有所求,是什么呢?”
暂时抛开这些,兵来将挡,只要自己性命无忧,其他的要求都好说的嘛。
心属火,表旺盛,人体血液搏动之源。
火神,同样是神话书中才能看见记载的先民,首页记载了他的一些事迹。
那一个个文字犹如跳动的火焰,整本书似乎都充斥着高温。
咚咚。
每一个字入眼,心脏就是一次有力搏动,带动血液奔涌全身,楚鸿全身通红,直冒大汗。
心轮中对应心脏部位出现了一轮微弱的太阳,悬于虚无中的金丹顿时钻了进去,似是两相重合了,光芒万丈,太阳颜色更加地深了,赤红中夹杂着金光。
轰隆隆。
真实世界中,有雷鸣声响起,楚鸿惊讶不已。才渡劫不久,这就突破了?就又得去挨雷劈了?
无奈,只能快速冲向学宫后山,很多人纷纷看向风风火火撒丫子狂奔的楚鸿。
咔嚓。
电闪雷鸣,碗口粗的庚金神雷当空劈下,楚鸿皮开肉绽,在地面上疯狂跳动。
他御使起太尉的圆盘,却不想那雷霆加码,变成了拳头粗。
楚鸿瞠目结舌,前一刻还有用的挡雷神器,这一秒钟就变成了加码器。
他急忙收起。
属于圣人渡劫的专属,庚金神雷具杀伤力,带有庚金的肃杀之气,裂皮碎骨。
足足八道,楚鸿浑身破破烂烂,依靠李家的气元丹疗伤。
升一重天,短短一个月不到,连跨九重天,古往今来怕是也找不到几个吧?楚鸿自嘲道。
时已接近年底,朝歌的热闹程度上升了几个台阶,学宫中也似有了些许气氛,来自天南地北的万八千人相聚一堂,仙人高高在上远离凡尘,但那终究会错失掉很多东西啊。所以学宫中到处张灯结彩,学子们自发组织的,有人施展法术清理卫生,有人买进大批灯笼焰火。
传说远古时代有一头叫“年”的神兽,时常袭击百姓作乱,这种凶猛的怪物十分害怕巨大的炸响、红色绸布、烟火,所以先民用之驱赶,即成为俗,即是过年。
修士走上修行路后寿元增加,睁眼闭眼都是以年为单位计算,所以对过年并没有什么感觉,然而更广大的终究还是凡人,过年如过关,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大红灯笼高挂。
喜庆对联张贴。
五彩焰火满天冲起。
楚鸿在朝歌城战仙学宫迎来了这个世界第一个除夕夜。
可惜这个春节只有三天假,就不打算回神阳门了,主要是那波刺杀留下了些许阴影。
学宫中走掉了一半多的人,回家了,连穷奇都回了荆州,陆绩没有回去,和楚鸿挂完灯笼便飞身房顶,看那满天的烟火绽放。
“楚兄何不回家过年?”陆绩搬来桌子,顺手摆上了酒菜。
“无根浮萍,哪里都是家。”楚鸿黯然道。
我的家呵,在那无穷远的星空彼岸。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倒是还有徐宏,不过他忙得没日没夜,身为高高在上的修行者,年年岁岁不过眨眼间。
洞中七日,世上千年,就是真实写照,修士对过年是没有什么概念的。
“哈哈,自从天云门覆灭,我也成了孤家寡人了,正好能和楚兄凑个对。”都是豁达之人,举杯对饮,坐待天明。
时近子夜,徐宏到来,递给楚鸿两本书,春神宫的炼木经和炼器宗的炼金经,“没那么难,这种经文不涉及宗门核心秘密,只看给的筹码够不够交换而已。”他向楚鸿解释道。
一旁的陆绩惊得说不出话。
“陆绩?哈哈,不必多礼,今天没有尚书学子,只有喝酒之人。”徐宏依旧是那套奇异的短袖休闲裤,对于这个另类朝歌人都听烂了耳朵,所有的另类若是徐宏做出来的那就不足为奇。
“徐尚书,这......”陆绩还是转不过来,他虽然年长几岁,但天云门三流势力,不弱但也不强,对于这朝廷高高在上的天工部尚书,怎么都放不下恭敬。
“陆兄啊,就这样,今晚只喝酒,要是兴趣来了,也可吟诗作对,就是没有尚书学子。”楚鸿笑道,对于徐宏的到来还是有些感动,虽是家乡人,但他在这里也有生他养他的父母家人啊,能来陪陪自己就已经是极好的了。
“好,我对诗词不在行,楚鸿可以啊,来来来,先来个几首助助兴。”徐宏高声笑道,毫无一个尚书大人该有的样子,他替换掉了桌上的酒水。
“贡品,地髓酒,绝对的醇香浓郁,比之那边不知道上升了多少个档次!”
楚鸿狐疑的转过头来,问道:“真要我吟诗?”
徐宏没好气道:“我说了我不在行,你比较特殊,还能骗你不成!吟,吟得好本尚书大大有赏!”
“刚说没有尚书,你自罚!”
“哈哈哈哈!”
两人大笑,笑声撕破夜空,陆绩眼眸闪烁,对楚鸿的认识再次拔高了几十层楼。
很多学宫中没有回家的人都看到了房顶上的三个人,但碍于尚书的雄威不敢靠近。
“短歌行怎么样?”楚鸿还是不确定的问道。
“来!”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楚鸿喝着徐宏拿出的贡品地髓酒,几口下肚,无法炼化,且神力血液在加速涌动,有增添神力的奇效。很快就有些微醺,这种感觉很舒服啊,似醉非醉。
“好一首短歌行!今日这地髓酒就叫杜康!”徐宏起身,仰头灌酒。酒水顺着脖颈下流,肆意狂放。
“再来!”
“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寥落悲前事,支离笑此身。愁颜与衰鬓,明日又逢春!”楚鸿也有些被感染了,纵酒高声破夜空,惊起学子千百人。
“好一个万里未归,楚鸿,你继续!”徐宏看上去似醉了,酒不醉人,唯人自醉。
高声引来了未归的学子。
“万里未归人......”有人双眼模糊,呢喃自语,似被房顶三人感染,淡化了尚书的身份,纷纷爬上屋顶,屋顶不平,但都是修士,神光化椅,端坐虚空。
楚鸿站立起身,仰头灌酒,那晶莹亮泽的地髓酒顺着嘴角下流,打湿了衣衫,一头黑发无风而舞,飘飘狂放。
“君不见,龙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天上的烟花此时达到了极致,将整片天空照得透亮,新年已至,仿佛在为楚鸿喝彩!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浩然气从楚鸿身上亮起。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浩然气大盛,邈邈夜空似都在回荡着楚鸿的读书声。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徐夫子,朝歌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死尽,惟有饮者留其名。古圣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尚书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浩然气直冲云霄,惊到了更多的人,远方高空的浮岛都有目光投来。
“好一首将进酒!”
“与尔同销万古愁!”
徐宏敬酒,大灌三壶,踏步虚空,仰天长笑,眼角有泪滑过。
都言天工部尚书徐宏如天降神人,智技无双,二十六岁拔擢尚书大位,建立不世奇功。
谁又知晓,异世沦落人,心里压抑的苦闷沧桑。
谁又知晓,光鲜的背后,是深藏于内心极深处的孤寂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