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上京尚且有几分凉意,云彦芷披了件薄薄的披风,身后跟着雪霁。
菡萏院建在湖边,湖面上挤挤挨挨的养着莲花、荷花,有风吹过,整池的花便如波浪一般轻轻浮动着,向前推移。
云彦芷来不及欣赏这一池美景,她刚刚走到菡萏院门口,便听到室内传来的压抑着的争执声。
那个压抑着哭声的声音是刘氏,而另一个充满着怨毒、说话毫不留情的声音,不是云彦菁又是谁?
云彦芷快步走到门前,只见刘氏的大丫鬟碧桃守在门口,满脸愤恨的望着那扇门。见到她来了,忙向她行礼,道:二姑娘,大姑奶奶和三姑娘一并过来了,大姑奶奶原本是来探望夫人的。谁知三姑娘竟然一再挑拨,说起了去了的大老爷,大夫人言辞便有些锐利,两个人竟是因着这个吵了起来。
听到云彦茉的名字,云彦芷刚刚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怒气又一次翻滚了起来。
云彦茉,为什么每件事情都有她掺和!
昨日明明云彦菁已经被劝的动心了,可谁知道今日被她这么一挑拨,竟然又对刘氏恶语相向了起来。
哈!你这般不知廉耻的人,居然敢责备我的父亲!我爹爹就算千般不好,他也不像你,做出这般不知廉耻的事来!
云彦芷听见里面的争论越来越凶,心中便是一急,不由得推开了那扇门。
云彦菁站在屋子中间,正满面怒容的说着什么,一边说,手一边还在激烈的比划着。她身边站着云彦茉,似是在劝说她,但面上却挂着奇诡的笑容。
而刘氏则瘫坐在一旁的圈椅上,她面上还带着不正常的潮红,整个人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
三人中首先注意到她的竟是云彦茉,云彦茉扯了扯云彦菁的手臂,带着微笑,向她行了个礼,轻声道:二姐姐。
云彦芷看着她,忽然气不打一处来。
云彦菁正在气头上,被云彦茉那么拉扯了一下,心中不由得越发生气,对云彦茉道:你怕她做什么!她不过和这个女人是一丘之貉罢了!都是没有廉耻的东西!你怕她做什么!
云彦芷本就生气,谁知云彦菁竟然这般搅不清楚的连带上了自己,她不由得怒气更胜,道:大姐姐说话可要注意些!大家闺秀口出恶言,辱骂自己的母亲和姐妹,难道就是什么有廉耻的行为了吗!
被她一通抢白,云彦菁本就在气头上,如今更是不管不顾了,骂道:哈!别装作一副清高的样子来指责我!她指着刘氏和云彦芷,道,你们两个,一个抢了自己姐姐的姻缘,害得我被退婚;另一个则不守妇道,居然想要撇下自己的女儿再嫁!都是不知廉耻的东西,我有哪点说错了吗!
刘氏听到她的指责,身子抖得仿若筛糠一般,她本就在病中,被这么一刺激,不由得面上那股子灰气越发的严重了起来。
云彦芷看到刘氏瘫倒在椅子上,整个人心痛至极的样子,不由得心中盛怒。
却听得云彦茉又开口说了一句什么,虽然是劝告的语气,但却闹得云彦菁眼中的怒火越发旺了起来。
大姐姐,二姐姐也是好意。刘氏毕竟是您的生身母亲,纵然她犯了大错,您也不能这么说她啊。
云彦菁听到她的劝告,怒气更甚,不由得指着刘氏骂道:她算个什么!我可没有这般不知廉耻、没有人伦的母亲!
刘氏被自己心心念念的亲生女儿这般指责,身子猛地一抖。她颤抖着闭上双眼,留下两行泪水吗,整个人竟是露出一种失魂落魄的样子来。
云彦芷一直知道云彦菁性子执拗,容易被他人利用,谁知道她竟是到了不晓事的地步。她看到刘氏的样子,不由得心中越发愤恨起来,心中似是有一团火,似是要将云彦菁打醒一般。
谁知云彦茉又道:大姐姐,纵然刘氏改嫁了,和您的情分也是在的,血缘是没法子分割的
她的话刚说到一半,还未说完,脸上便挨了狠狠的一巴掌。
耳边传来一阵巨响,面上火辣辣的疼,云彦茉被这么一扇,立刻便愣住了,看向向她动手的那人。
整个屋子似是被她这个动作统统震惊到了一半,所有人都不敢做声,连盛怒之中的云彦菁都不说话了。
只见云彦芷将因力道而疼的通红的手收回,她盯着云彦茉,一字一句地道:这一巴掌,不仅仅是因为咱们两个之间的旧怨,更是因为你挑拨大伯母她们的母女关系。云彦茉,做人要张脸,连脸都不要了,只能吃别人的巴掌!
云彦茉似是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了一般,她捂着自己的脸,双眼中充斥了怨毒的神情,那眼神竟是看的人不寒而栗。因着刚刚云彦芷那一巴掌的力道太大,她头上的发髻被打散了,一双眼睛透过发丝的间隙死死盯着云彦芷,狠声道:云彦芷!你不就是仗着自己投了个好胎,才敢这般当众羞辱我吗!若咱们两个的母亲掉了个个儿,如今在何家,给一个同进士做妾的人就是你!你居然敢打我!你怎么敢打我!
她说着说着,眼神越发偏执起来,竟是举起了手臂想要对云彦芷动手。
然而她的手掌还未落下,却被一旁的雪霁死死的抓住了,云彦芷瞥了她一眼,对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碧桃道:还不叫婆子进来,把她给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