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叹了口气,轻声道:泽效,你若是高兴便多喝些,但也不要来者不拒,毕竟,身体是自己的,喝酒伤身啊
明泽效闻言,轻轻抬起头,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明天孙儿就要去边城了,今日是五叔的好日子,自然应当多喝几杯。
明老夫人听到他说明日便要前往边城,先是一愣,不由得多劝了他几句,但明泽效坚持己见,明老夫人见劝不动他,只得轻声道:你是个大孩子了,都是五品的将军了,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她便借口更衣离开了前厅,独自避去了乐宴居。
明老夫人的心腹妈妈王妈妈见她一脸的担心,忙劝道:大少爷如今一心从军,想要奔个好前途,如此上进,您忧心什么呢?
明老夫人以手支颐,任由王妈妈在身后为她揉捏着肩部,半晌,她方叹气:自打前年打起了仗,这孩子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才不过两个月的功夫,便又要回去了。他和阿寄同岁,今年也二十二了,却没有半点成家的意思这让我如何是好?
王妈妈笑了笑,手上的力道放的轻柔了些,道:您从前不是总说吗?儿孙自有儿孙福,况且,大少爷又有卢老将军操心,说不定他的姻缘在边城呢,您也不必太过忧心了。她话锋一转,想说些别的将明老夫人逗的开心起来,又笑着闲话道,今日可是五爷的好日子呢说来咱们这位新的五夫人果然不是常人,年纪轻轻便那般沉得住气,洞房里那么多夫人打趣,若是寻常姑娘家,估计早都羞得不知该说什么了。人家却是不骄不躁的。
提到云彦芷这个新进门的儿媳,明老夫人唇角染上一丝笑意:那孩子的确难得,我在她那个年纪上,恐怕也没她那般冷静。
王妈妈是明老夫人早年的陪嫁丫鬟,两人相伴多年,听到明老夫人这般说,不由得笑道:可不是,当年喝合卺酒的时候,姑娘连杯子都险些打翻了,还是老公爷握住的。
明老夫人听到从前的糗事,不由得亦是笑了笑,然而笑过后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王妈妈又道:说来咱们五爷和老公爷还真是像,当初老公爷挑完姑娘的盖头,也是死赖着不愿意出去敬酒。今天咱们五爷也是这样,若不是太子殿下来了,他不得不去,只怕早就装醉不肯出门了,还是五夫人沉得住心思。
明老夫人笑笑,然而唇角尚未勾起,她便想到盖头挑起时,云彦芷那一张面无表情的面容,一声叹息溢出:只怕她不是沉得住心思
而是,根本没有对这门婚事下心思。
将太子与太子妃送出明家大门后,明靖珩问自己的贴身小厮明广:我今天喝了几盅了?
明广想了想,笑道:五爷今天才敬了三桌人的酒,应当有两三盅吧。
明靖珩转过身子,看了看房檐下挂着的大红灯笼,若有所思的嘀咕了一句:那也差不多了,寻常人的酒量也就是这些了。
明靖珩一向心思跳脱,听到他这句话,纵然是从小陪他一起长大的明广也不由得愣了愣:啊?
明靖珩轻轻一笑,把自己的胳膊搭在明广的肩膀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了上去,方笑嘻嘻地道:你家五爷不胜酒力,已经醉倒了,扶着爷,回吧!
明广无奈,心中腹诽,这位从小就是个肆意妄为的主,出招从来不按套路走,还是四品的宣威将军呢,也不知道他打仗的时候是不是这个样子。
他叹了一口气,搀扶着明靖珩往阔云堂走了过去,只是可惜了谢家二公子和大少爷了,只怕要为他家五爷挡酒挡到宴席散去了。
云彦芷将一身大红的四品恭人婚服脱去,又将面上的严妆洗净,方坐在了桌旁。
桌边还放着那块压得不成样子的桂花糕,雨晴进来伺候云彦芷用餐,见她看也不看那桂花糕一眼,不由得苦口婆心的劝告道:姑娘好歹用一点,那可是姑爷巴心巴肺给您带回来的呢,要是姑爷一会回来了,见您一口没吃,不知道该多伤心呢。
云彦芷唇角一勾,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地道:我不爱吃甜的她眼睛转了两下,目光落在雨晴身上,道:雨晴,你不是挺爱吃桂花糕吗?拿下去吃吧。
雨晴被她的话彻彻底底的噎住了,半晌方无奈道:我的姑娘,您平日里那么聪明,怎么今日就犯糊涂了呢?这是一块桂花糕的问题吗?
云彦芷却是揣着明白和她装糊涂,道:不就是吃不吃桂花糕的问题吗?
雨晴气的瞪大了眼睛,过了一会才道:您您就这样吧!
说罢,便气的转身离开了。
云彦芷却佯作没听懂她话里的含义,对着她的背影喊道:雨晴!把桂花糕拿下去!
雨晴刚走到门边上,听到她这句话,又气鼓鼓的转身回来,将那桂花糕给抓走了。
全程看都没看她一眼,云彦芷笑了笑,却有些无奈,只怕她这回真把这丫头给气着了。
雪霁如今正忙着为她收拾明日认亲时送给明家众人的礼物,雨晴被她气走了。屋内再也没有别的丫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