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的话。”
秦嬷嬷微屈膝,给我见了一礼,笑道:“哥儿方才给奴说,天还早,他去咱们府东北角的万卷书楼再温会儿书。”
听了这话,我扭头望向四姐,不禁黯然。
四姐虽这般轻描淡写地说往事,可因礼哥儿的阻挠,到底还是没能见到祁二爷最后一面,这是一辈子的遗憾啊。
我叹了口气:“姐姐,你也别难过,礼哥儿他长大后就懂了。”
“他已经长大了。”
四姐用手指揩掉泪,笑道:“我儿子说,等他金榜题名后,一定会风风光光的将我从孙府抬走。”
第129章遗书鸳鸯酥
听过四姐的事后,我久久不能平静。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原来这世上,到底还是有至情至性之人的。十六年过去,我早已忘记祁二爷的音容笑貌,只能依稀记得有这么个人,可四姐却能脱口而出他的名字。
我在想,若是当年祁二爷的母亲晚去世几年,他们应该会成亲罢,高家虽落难,但祸不及出嫁的女儿,四姐和祁二爷是厚道温和的人,定会想方设法营救我和丽华,他们俩一辈子与世无争,琴瑟和鸣。
我还在想,若是当年祁二爷父子寻到孙府,而孙储心也仅仅是短暂地痴恋四姐的美貌,等玩儿够了,兴许就愿意放手。
祁家在我们高家落败后,仍能坚持找寻那个未曾过门的儿媳妇,可见是家风很正的人家,定不会嫌弃四姐被孙储心糟蹋过,他们会照顾好这个可怜无助的姑娘,还会将她迎娶进门,新婚之夜,祁二爷将那对“并蒂莲”银簪戴在四姐髻上,环抱住她,温柔地说:“都过去了,后半辈子我好好待你。”
可惜,没有如果。
……
深夜雨寒,我立在西窗旁,看着漆黑黑的小院,听着雨嘀嗒嘀嗒打在青石地上,给人种莫名的感伤。
我反复搓了下发凉的双臂,转身,朝书桌那边走去。
坐下后,我痴痴地盯着豆油小灯发呆,手轻按在大肚子上,过去我曾见过不少怀双生子的妇人,十人中竟有六人因难产而亡,要么只能生下一个,另一个憋死腹中。
那么我呢?
我能顺利将这两个孩子生下么?会不会有人在我产子时害我?
若我死了,那存世的亲人该如何?
我徒然生出股悲观,想趁还活着,交代下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