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许不知道他到底想听什么,干脆翻了个白眼不吭声。
楚寒又吼:“说!”
莫许痛得哆嗦,再也没心情笑了,她冷下脸,眉毛挑得老高:“我在意什么跟你有关系吗?我自甘下贱我乐意你管得着吗?你一个有妇之夫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她使劲推开他:“有这个闲心还不如回家带孩子,别三天两头来我这里闹,弄得好像我们有一腿似的,我比窦娥还冤。”
楚寒抓着她的手往回拉,怒不可止:“你冤?你哪里冤?你身上哪样东西不是我给的?车子房子、名气地位、甚至连你身上的一丝一线都是我给的,你有什么资格喊冤?”
莫许对上他的目光理直气壮:“但你也别忘了,你能有今天的地位,也有我一半功劳,楚徊遇不死,楚家的一切还轮不到你,我并不欠你什么。”
“不欠?”楚寒咬牙瞪眼,一字一句:“你忘了当年是怎么像狗一样爬到我脚下求我救你的?你的命是我给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欠我的,这辈子也还不完!”
“……”
莫许浑身一怔,放弃了挣扎,瘫坐在床上久久说不出话。
是的,楚寒救过她。
他像救世主一样将她从那个人间地狱带离。
最感恩戴德、热血上脑的时候,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哪怕死。
可事实证明,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需要她。
而她,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慷慨大方。
从他把她推给楚徊遇的那天起,一切都变了样。
楚寒见她愣住,两手扣着她的肩,声音和眼神都柔和下来了:“小许,你乖一点,乖乖呆在我身边,别再搞什么幺蛾子,你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包括楚太太的位置。”
莫许两眼空洞无神,身体像木偶一样僵着不动,半晌之后,一头倒在床上哈哈大笑。
楚寒皱眉:“你笑什么?”
莫许:“我笑你年纪变大……记性越来越差……”
楚寒脸色变绿:“你什么意思?”
莫许:“我七年前就是楚太太了,小叔,你忘了?”
当年楚徊遇不顾整个家族反对非要跟莫许在一起,还拉着她去民政局领证。
只是那个时候楚徊遇不知道她的名字和身份都是假的,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她不过是楚寒安插在他身边的一颗棋子。
“七年前就到手的东西,你现在给我,不觉得过时吗?你哪来的自信,小叔?哈哈哈哈……”
莫许笑得肚子都痛了,眼泪直流,但她就是忍不住笑。
楚寒见她像疯了一样完全停不下来,额头上青筋直冒:“闭嘴!不准笑!”
莫许还是笑:“但你真的,真的很搞笑啊,哈哈哈哈……”
“我叫你闭嘴!不准笑听到没!”楚寒眼底浮起的血丝交织成网,一把抓起枕头抚在莫许脸上大吼:“叫你不准笑!闭嘴!闭嘴!闭嘴听到没!”
“唔……唔……”
莫许挣扎了两下,挣扎不开,呼吸越来越难,肺部难受得快要炸裂,脑海里却浮现七年前,那个桀骜而又霸道的男人将她从满地的酒水和玻璃渣里抱起时,字字如誓言:“从今天起,谁碰你手指,我断他四肢!”
谁碰你手指,我断他四肢。
再也不会有人说那样的话了,再也不会……
莫许绝望地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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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亮未亮,被群山环抱的小山谷笼罩在一片鸡鸣狗叫的雾色之中。
雾气凝集在池塘边的树叶上变成了水滴,一滴一滴落到池塘里,像下着一场小雨,惊得浮出水面吐泡泡的鱼儿四处窜逃,瞬间没了影。
莫许坐在池塘边的石块上,仰着头,悠悠吐出一口偷来的红梅烟叹气,她已经连续五天被这具新身子胖醒了。
谁能想到她被楚寒一枕头闷死之后,会重生在一个山村里的肥丫头身上?
她现在终于领悟到什么叫“上天有好生之德”,连她那种人也能再世为人,啧啧,她本来以为自己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但老天在帮她找新身子时,一定没长眼,不然也不会挑这个起码八十公斤的肥丫头。
她看着这满身的赘肉,胳膊腿儿至少比曾经的自己粗一倍,到现在也没有勇气照镜子。
莫许百无聊赖地叼着烟,吸了一口又一口,脑子跟眼前的雾色一样混沌。
接下来该干什么?
杀回去找楚寒报仇,然后称霸娱乐圈成为人生大赢家?
就凭这具新身子?
任重而道远,想想就没干劲,不如再死一回。
天色渐亮,莫许自暴自弃又叹了口气,低头在泥土地面上找了块碎瓦片打算刨个坑把自己扔的烟头埋起来毁尸灭迹,却听此起彼伏的鸡鸣狗叫声中响起了叮铃叮铃类似钥匙碰撞的声音从脑后传来,越来越近,她不由得回头,就见十几米之外的泥土小路上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过混沌的雾色徐步走来,而钥匙的声音正是从他腰间发出的。
雾色太浓,再加上这新身子的眼睛似乎近视,莫许眯起眼也没看清男人的长相,直到男人走到她跟前不咸不淡的说:“让让。”
莫许这才看清那张居高临下的脸,顿时浑身一颤,扔了瓦片缩到一边,见那人越过自己立马脚底抹油往家里跑。
她虽然身子胖跑得慢,好在家就在池塘边,没跑两步就到了,她猛地推开灶房的门打算上楼逃回自己房间,哪知刚进屋,就撞到了一堵肉墙上,随后就是少年吃痛的叫骂:“死(女儿)!你干啥子!跑这么快见鬼啦!”
莫许一屁股摔在地上晕头转向,回过神后,讪讪点头。
没错,见鬼了。
她不信神不信佛,却唯独怕鬼。
因为她觉得楚徊遇迟早有一天会变成恶鬼回来找她讨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