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许身体力行,放轻步子走到王建人家门前,见堂屋的门紧闭,只有灶房的门裂开一条缝,露出蜡黄的光。
莫许轻轻推开门溜进去,探着脑袋扫描了厨房一圈,果然没发现人。
隔壁的堂屋里传来王光华断断续续的声音,但太小,莫许没听太清,她又轻脚轻手走到门边竖着耳朵听,终于听清楚了,那是王光华的哭声。
“是我托累你啊……你不要管我了啊……我瘫成这个样子还不如死了好……你不要再给我洗整了……”
王建人:“好了,莫哭了,又不是啥子大事,五六十岁的老头子还像个小娃儿,不怕人笑?”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条深蓝色的裤子被甩到了地上,恰好离门边两迷远,莫许依稀看到裤子是染着一些黄色的东西,浓浓的臭味飘来莫许猛地回过身,惊讶的抚住嘴,但脚却不小心碰到了墙角的扁担上,嗑地一声。
“哪个?!”
王建人低呵,快步走到门口,一见莫许,顿时脸色铁青,大吼:“出去!”
他还穿着回来时的衣裤,头发湿得滴水,眼神冷得像冰渣子刺过来。
莫许后退两步缓缓吸气,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自己并不是偷窥狂,于是吞吞吐吐道:“我妈,让我请你,修保险丝……”
但王建人对她的解释完全没兴趣,脸色青得发黑,加大的音量吼:“出去!!!”
那表情,那眼神太特么吓人,莫许被吼得浑身一个哆嗦,撒腿就跑。
跑回家,李小双已经把饭菜端在了桌子上,笑声问:“咋子样?你建人叔今晚上有空不?”
莫许咽了咽唾沫,语气飘乎:“他,他忙不过来。”
李小双:“忙不过来就算了,今晚上摸黑,明天再修,吃饭吧。”
“哦。”
莫许颤着腿走到桌前坐下来慢慢数米粒,如果光线够强,李小双一定会发现她脸色比被蚂蟥粘上了还要惨白。
母女俩吃饭吃一半时,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影路过坝子边朝池塘走,虽然天已经黑得看不清人长相,但钥匙声响亮,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王建人去池塘洗裤子去了。
几分钟后,钥匙声又响起,应该是他洗完裤子回家了。
没一会儿,那声音再次响起,并且越来越近,一直响到了堂屋前。
莫许和李小双同时望出去,就见王建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支电笔和一截金属线问:“李嫂是不是要修保险丝?”
莫许盯着他再次惊讶得说不出话。
因为他竟然只换了长裤,而上身光裸着什么也没穿……
答案就这么明显地摆在眼前,但光线太暗,莫许还是没有看清他胸口有没有那道疤。
“嗯,对对对,今天下等打雷,保险丝好像又坏了样。”李小双连忙拿着电瓶起身,“麻烦建人兄弟帮忙看一下呢。”
“要得。”
王建人转身朝屋檐边的保险箱走,李小双举起着电筒跟在他身后。
莫许慢半拍地下了桌 ,蹲在堂屋门口远远观望。
被王建人吼的两声让她余惊未平,没敢靠太近,只能听他们的声音。
王建人:“保险丝是烧了,换一根就行。”
李小双:“我就说烧了嘛,那麻烦建人兄弟帮我换一根哈。”
王建人:“要得。”
几分钟后王建人又道:“换好了,开灯看一下行不行。”
李小双回头:“幺妹,回屋开一下灯,看好了没。”
“嗯。”
莫许进屋,同时按下屋檐和堂屋的开关 ,灯一下子亮起来。
李小双喜笑颜开:“行了,修好了,麻烦你了建人兄弟。”
王建人:“小事,不存在。”
李小双见他头发全湿,又惊讶了一声说:“哎呀,建人兄弟今天是不是也淋雨了?我煮了一些姜汤没喝完,要不我给你盛一点?”
王建人顿了顿点头:“那好,谢谢李嫂。”
李小双:“谢啥子谢,老找你帮忙修保险,我还不好意思的,你去屋头坐着,我给你盛去。”
王建人依言进屋坐在了桌前的高凳上,而他头顶正好是亮着的电缸,白灼的灯光把他全身都笼罩在下。
莫许蹲在门口木愣愣地望着他,终于看了个真切,他身上的肤色麦黄,胸腹和手臂上的肌肉匀称结实,而临近胸口的地方,一道三厘米长的刀疤赫赫刺眼。
没有比这条疤更有说服力的证据证明他是楚徊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