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这岛上会有内贼吗?”徐夫人叉着胸,对着“duang,duang”不止的老丁问道。
老丁摇了摇头。
“为什么?”
老丁手未停,一边挥着铁锤一边说道:“岛上如今近百人,哪个不是在尸山血海中挣扎存活下来的?当年面对横扫江南的元军时,都没人愿意降敌,如今会为了虚无缥缈的蝇头小利,就当了内贼?”
“可是人心难测,更何况经历了十年时间,说不定……”
老丁不答。
“可是我总觉得甄公子的怀疑,似乎也有道理。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相信甄公子遭遇了绑匪?”
“你要明白,不是所有的村民,如今都在这个岛上的……”老丁随着锤击的节奏,不急不缓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卢……”
“不,我什么意思都没有!”
“咣啷……啷……”徐夫人朝着老丁的锤子一脚踹去,怒道:“你会不会好好说话了?”
老丁无奈地拐过腰,探手拾起锤子,掂在手上,沉吟片刻后说道:“岛上有没有内贼,甄公子是否会被人追杀,其实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徐夫人急道:“我还指望着他……”
“如果他连这点危机都应付不了,哪怕他有一天能带我们离岛,你觉得会有意义吗?”
“可是,我们总得出手帮他啊!”
“他开窍了,给了咱们希望;他知道打熬身子,这是他给自己的希望。可是这些,远远不够!而且,若是只有三两个贼匪,别说咱们俩,凭着阿黎便能打发。若贼人多了,咱们做再多的准备也没什么用!”
“那,为什么不让其他村民一起备战?”
“别说这些村民会不会相信有外敌来袭,也不说他们肯不肯听我调遣。消息一旦放出来,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恐慌!这些人当中,还能拿得到刀枪的,能有几个?”
“而且,你觉得,又有几个人,会为了甄公子,去拼命杀贼?”
徐夫人无言以对。
虽然已经一起生活了十年时间,可是岛上大多数人之间,依然如同路人。
鸡犬相闻,却老死不想往来。
哪怕见了面,最多不过点点头,连开口打个招呼都不太乐意。
在此之前,岛上真正会关心甄公子的,除了曾夫子与俞婆婆,大概一个人也没有。
甚至是阿黎,这个甄公子名义上的童养媳,都未必对他有过真正的关心。
在阿黎心里,保护甄公子,不过是卢岛主安排给她的一个无法推脱的职责。若是甄公子被杀,对她而言,反而可能是一种解脱。
至于曾夫子,关心也没用。一个老学究,不过一根手指头便能戳倒,根本不济事。更何况,如今甄公子公然不认其为师,令其颜面扫地,他还会去关心甄公子的死活吗?
而俞婆婆,除了无能狂怒,又能作啥?
“所以……”徐夫人斜眼说道:“你这就是甄公子所说的‘躺平’了?”
“我怎么是躺平?”老丁急了。
虽然不知道躺平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他总觉得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个词代表着极度的不友善。
“你知道比外敌更严重的问题是什么吗?”老丁将声音提高了0.8度。
“是你躺平了……”徐夫人双手叉胸,睥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