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说到大战落幕,花孤城见司徒明月身受重伤,只怕黑衣人杀一个回马枪,急忙要桔梗带着自己与司徒明月先撤,然而临走之时,花孤城却是意外发现那十指刀居然隐隐还有气机。
十指刀五脏六腑被司徒明月那恍若神来之笔的万道剑气绞刺的千疮百孔,眼看是不活了。此刻只是强撑着一口气,勉励支撑着尚未死绝而已。花孤城一眼看到老学究尚有气息,急忙轻声提醒一声。桔梗转头,果然见到那十指刀双目虽然怔怔无神然而胸口却是任有起伏。
“说,你是由谁指使而来。”桔梗明白花孤城心意,无须花孤城多言,即刻便就抽出了软刺抵在老学究喉咙之上冷声问道。然而此番威胁对于一个自知濒死的人而言却是没有什么效果。老学究任凭桔梗软刺再如何寒光闪动都是面不改色,似乎只希望桔梗一刀把自己刺死才好,省却了自己再承受这份无助等死的惆怅与煎熬。
老学究胸口一起一伏,喘息之间却是吐多纳少,花孤城与桔梗都看得出,老学究胸中憋着一口真气,当这口吊命的真气尽数吐出之时,老学究可便就真的一命呜呼了,想要从老学究口中套出到底谁才是这场杀局的幕后黑手,留给花孤城与桔梗的时间却是不多了。
“说,还是不说。”花孤城此刻说话颇为艰难,勉力出声,只是简单四字却是顿了两次,然而声音虽然绵软无力,但森然蚀骨的语气却是到位了八分,就算是此刻早已在鬼门关外坐着的老学究听了此四字,也不由得周身一颤。花孤城之前的威胁之语似乎还在耳边萦绕,此刻再听花孤城这森然语气,老学究神情终于一变,本来胸口最后一丝真气竟是生生被老学究勉力锢住。
“笑?你就真以为我孤城派挖不出你的弱点?听闻你夫人于二十年前在老家逝世,葬在祖坟之中。我孤城派的血仇,向来就是活人成尸,死人鞭尸。掘人坟冢之事虽然有损阴德,不过命都顾不上了,你要杀我,我自当送你一份大礼,且教你难忘终身。”花孤城战前的威胁之语又一次在老学究耳边回响,终于老学究也自知时日无多,没有时间多谢,竟是颇为果决的开了口。
“……”然而等老学究开口之后,所有人才发现,老学究这一身伤已然严重到连开口都无力的地步。老学究一张嘴,最后那丝被老学究用尽最后气力禁锢住的真气飘然逃逸,老学究还保持着睁眼张嘴的那副神色,然而却已是死绝,再没了半点气息。
桔梗背着花孤城缓缓蹲下,手指在老学究鼻前一探。而后悄然收手,颇为遗憾的说了一句:“死了。”
“他最后想说些什么?”花孤城不解的问。
桔梗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其实桔梗看得懂唇语,老学究只一张嘴,桔梗便就大概听懂了老学究要说的话。只是事关重大,老学究话又没有说完,桔梗的一些猜测也不敢尽数说出来,生怕引起什么误会来。只想着等花孤城冷静下来一些再从长计议。花孤城脸色一黯,老学究与刹童子尽数死绝,又未能把黑衣人留下,线索到此就这么断了。那今晚如此孤城派弟兄的死岂不都成了无头之案。
“先走吧!”桔梗背起花孤城,急忙推着司徒明月往前面走,顺手偷了一辆车之后,火速撤离。由于不知道对头来路桔梗也不敢把花孤城径直送回酒店,生怕花孤城入住的酒店早就有人埋伏。桔梗的意思是将花孤城送到竹派修养,然而花孤城对竹派全无信任,最后却是由悠然转醒的司徒明月做主,三个人一路南行,径直逃到了司徒家在b市郊区的一个小型据点。
司徒家在b市的据点那是六栋连成一片的公寓,公寓四下都是空旷平坦,便是一只猫怕都难以藏身。此刻据点外面有十数人交替巡夜,各栋公寓楼顶也都有专人守望,保卫甚是严密几乎不输孤城派丝毫。
桔梗三人恰一下车,司徒明月勉强推着轮椅走在最前,受伤也不算轻的桔梗背着花孤城缓缓跟在后面。清冷月光之下,司徒明月胸口胜雪白衣之上染了好大一片猩红之色,触目惊心。
公寓外围巡夜的司徒家门人远远见了有人走来,尽皆警惕着靠近,等众人看清来人乃是司徒明月之后,这才忽而放松下来。
“大小姐,你这是……”为首一人走到最前,只一眼便就看出了司徒明月面色不妥,那人再一眼看了司徒明月胸口那片血渍,心中震惊更浓。“大小姐,你受伤了?”
已入金刚境界的司徒明月一剑破万法,是司徒家百年难出的第一剑道奇才,到底是谁能伤,且敢伤司徒明月?为首的司徒门人百思不得其解,同时又怕伤了司徒明月的恶人上门捣乱,急忙下令严加戒备。“大小姐,我送您回房,我已命人去请老祖宗,只是老祖宗仙踪不定,已有两日未曾露面,此刻属下也不知道老祖宗是否还在房内。”
司徒明月轻轻摇头,只是轻声说了句。“先将两位客人妥善安置好。”
司徒明月一声令下,几名司徒门人即刻将花孤城从桔梗背上接了过去,而桔梗也被人扶着走进了某栋公寓。与此同时,公寓内也匆匆走出几人,花孤城恍惚中一瞥,只见为首的来人正是那小白脸,落羽。
“师姐。”落羽远远见了司徒明月胸口那一抹猩红,大惊失色……再然后的事情花孤城却是不甚清明了。花孤城只觉脑中轰然一声,眼前一黑,便就晕了过去。
等花孤城再度悠悠转醒的时候,只见自己盘膝坐在一张床上,房间四壁都雪白一片,桌椅家具虽然朴素简单不似孤城派那般奢华却胜在典雅别致。一名布衣老者背对着花孤城坐下,花孤城朦胧中只觉这老者背影有些熟悉,再想片刻,又联系自己身处司徒家的据点,便终于猜到了这老者的身份。
“司徒前辈。”花孤城勉强开口,却又引发周身一阵抽搐,周身上下无处不发出惨烈剧痛,几欲昏死。花孤城本想要呼吸吐纳,以气劲润养周身破损筋脉,然而恰一纳气才发现此刻自己体内气机如风沙,紊乱无章且狂暴躁动。花孤城这一口气尚未纳足,七窍就开始源源不断的渗出血丝,骇人之极。
“我今夜见帝释西来西去,想来是你的手笔了?”司徒流云转过身子,缓缓站起来,抽出腰间桃花枝,自花孤城膻中气海处一点,以一道温和剑气引导着花孤城体内放肆攒动的气机行至正轨。花孤城不敢再开口说话,只是眨了眨眼睛,以示肯定。司徒流云“以二品实力,引帝释神剑之威,擅用神剑剑气,依仗着你心境中再无龙虎境之障,引剑气入体,借力将自身实力一跃提升至龙虎境巅峰。我说的没错吧?”
司徒流云这一番猜测,句句字字竟是没有一点错漏,花孤城苦笑一声,又是眨了眨眼睛。司徒流云这一道剑气将花孤城体内些许气机引正,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便就让花孤城胸中浮出一丝暖意。
“前辈手段实在高明。”花孤城突地呼出一口气,似乎竟是恢复了元气一般,开口说话居然甚是连贯。
司徒流云却是轻哼一声。“回光返照而已,你周身筋脉尽数碎裂,我救不了你。”
司徒流云实话实说,花孤城听到这里面色只是一黯,却不见有多惊恐彷徨,只是无奈一叹。“可惜!”
“可惜什么?”司徒流云又是一道剑气点入花孤城体内,花孤城胸口暖意突增。花孤城此刻难以自行纳气,只能不断吐息,唯有靠着司徒流云这一道又一道剑气的注入维系着吐纳生息。
“大仇未报啊!”花孤城叹了一口气。司徒流云桃花枝一晃,又是隔空朝着花孤城膻中气海处点出一道剑气。片刻之间,司徒流云已出三剑,花孤城的面色却是无甚好转。“前辈有心了,既然当是活不了,前辈也不用白费气力了,此番恩情也只能是来世再做报答了。”
司徒流云面对着花孤城,疑惑而视。身为当世剑道有数的高手,司徒流云对帝释剑的威力自然感悟更胜。这花孤城既然与帝释剑血脉相连,可将帝释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那么唤来帝释剑之后,持剑而去,这天下问鼎以下怕是没人能够拦下。然而这花孤城唤来帝释剑之后却偏偏引剑气入体,强行提升境界,弄成眼下境地,何苦来哉?当真只是为了那些孤城死士报仇雪恨?当年那冷冽如剑锋一般的小王爷转世之后居然化作这如此至情至性,一怒冲冠为路人之辈?
想到这里,司徒流云心中却是一笑,暗道一声。“这样倒也不错,比当年的小王爷可要好上许多。”
“我不是神仙,也说不好你这身伤势到底是救不救的活,不过总得要试试。”司徒流云手中桃枝又是接连点出,一道道剑气泛着光华在花孤城身体周围萦绕流转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