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并骑徜徉着一对年轻人,陈宋的秀逸英俊,依梨华的艳若天人,尤其她那美丽的大彩裙,为风吹拂着,就像是翩翩起舞的仙女。他们慢慢地勒着马,一任它们低头嚼食着河边的青草。
这对漂亮的人物,立时吸引了远近人们的目光,尤其是对于陈宋这种装束的汉人,更是纷纷猜测着。人们永远是好奇的。
陈宋看了一下天色,微笑道:“我们再跑一程如何?试试这畜生的脚力,我总觉得它前面的右蹄子不大对劲。”
依梨华微微笑道:“我知道你是不服气,其实这也不怪你,你这匹马虽也不错,可是到底没有我这匹马好,比来比去还是你输,多没有劲呀!”
陈宋微笑道:“那也不一定,刚才是马太累,现在已经歇了半天了,我们再试试看,你也许就赢不了啦!”
依梨华睨着他,抿嘴一笑道:“好!那我们就试试看,我们往家那边跑,看谁先到门口!”
陈宋点了点头,当时一拎手中缰绳,这匹马陡地扫尾向前飞驰而去。依梨华小蛮靴一磕马腹,随后疾迫而上,她口中笑嚷着:
“不算!这次不算,你先跑了。”
转瞬之间,这两匹马已驰出十数丈以外。陈宋哪里肯停,一路伏身松辔,任坐下黑马放蹄疾驰,可是尽管如此,等到了依梨华家门前时,仍被依梨华的马超过了半身。两匹马身上都冒着热气,噗噜噜打着喷嚏。
依梨华回头笑道:“怎么样?服气了吧?”
陈宋脸色微微一红,尴尬地笑道:“还是不服气,赶明儿,我们换两匹马再来比比看!”
依梨华方自塌身下马,忽见门前人影一闪,不由怔了一下,正要回身招呼陈宋时,却见两匹灰马,由篱侧疾出,一径向前路飞驰而去。
马上坐着两个头缠白布的回人,没看清他们的脸,只看见他们的背影,一闪即逝。
依梨华忽然叫了声:
“不好!”
她猛地跳上马背,正要追去,陈宋一拉她衣服笑道:“穷寇莫追,让他们去吧!”
依梨华皱了一下眉毛:
“我怕他们是宇文老头子派来的……”
陈宋微笑着,轻松地道:“不会!我们进去再商量吧!”
依梨华下了马鞍,仍然皱着眉道:“莫非他们发现你了?”
陈宋这时也下了马,冷笑道:“要是如此,我就不得不另作打算了,我已经在他们手上吃了大亏,这一次可不能再落在他们手中了!”
二人说着进了门,把马拴好,进入棚舍。依梨华紧张地拍着陈宋的手道:“这么说,你要走?”
陈宋见她如此,不由笑了笑,轻轻地拍着她道:“你坐下,我们慢慢谈。”
依梨华眼圈一红,仍是站立着道:“不!我不要你走……”
陈宋叹了一声,苦笑道:“那我们都得死!”
依梨华坐下身来,泪汪汪地看着陈宋:
“他们就真的这么厉害?”
陈宋苦笑了笑,温柔地望着她道:“你怎会知道?姑娘,不是我说一句妄自菲薄的话,他们四人之中任何一人,都可致我于死地,更何况四人联合下手。”
他想起自己身受的一切,不禁打了一个冷战,紧紧地咬了一下牙:
“姑娘!无论如何我必须走,我更不能害你及你爸爸,敌人是手狠心毒的。”
依梨华怔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好!那我们一块走!”
陈宋一惊道:“你也要跟我走?那这个家呢?依老伯呢?”
依梨华苦笑了笑道:“拔荡早就给我说了,说有一天你要走,就叫我跟着你……拔荡自己可以把妈妈接回来……”
陈宋不由心中一喜,他望着她惨然地笑道:
“那太委屈你了……姑娘!跟着我出门,是很受罪的,你知道,我们不能往内陆去,要处处防备着宇文星寒等四个人。”
依梨华点着头笑道:“是呀!可是这有什么呢?”
陈宋怔了一下又道:“我们要出嘉峪关……”
“是呀!”依梨华打断了他的话,扳着玉指接下去道:“我们要经过沙漠,还要过九沟十八阪,才能到安西;再往西北走,要十几天不见草木,一路上连水都没有一滴,有水都是黄色的卤浆,人不能吃,可是我们可以自己带水……”
她笑着,翘着嘴角,瞟着陈宋道:“这也没什么呀!这条路,我熟透了。”
陈宋反倒听着惊心,他怔怔地道:“这么苦呀?”
依梨华笑道:“你看,你根本连路都认不清楚,这一下更是非我去不行了!”
陈宋呆呆地望着她一笑: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呢?”
依梨华皱了一下秀眉道:“今天我们准备一下,明天就可以上路了。只是,可怜的拔荡他又要一个人住几天了。”
忽然,依梨伽太揭开帘子走进来,陈宋忙站起唤了声:“老伯!”
哈萨克老人微微一笑,操着生硬的汉语道:“相公请坐下!”
依梨华忙叫道:“拔荡……”
依梨伽太笑道:“你不要说,我都听见了,你们不要为我着想,我很健康;而且我还有事,想到凉州去一趟,要去两个月,回来的时候……”
他用手指了依梨华一下,紫红的脸上,堆积着笑纹:
“你母亲也就回来了,所以,你们可以放心走,明天就走。”
二人心中都不禁一喜。他含笑走到陈宋身前,双手放在陈宋肩上:
“孩子!你很年轻,你的前程是好的……”
他回头看了他女儿一眼,又回过头来,笑接下去:
“现在,我把我女儿交给你了,希望你好好待她,她是一个好女子,你愿意好好待她么?”
陈宋毫不犹豫地点头道:“老伯!请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待你女儿。”
哈萨克老人大笑道:“好!好!你们再回来时,就结婚。”
陈宋心中一惊,可是他坦诚地笑道:“谢谢老伯,能把这么美丽的姑娘下嫁给我。”
依梨伽太放声大笑着,依梨华却羞得由位子上站起来,笑着捶打着父亲哼道:“拔荡……拔荡……”
哈萨克老人用手抱着她,停住了笑声,又用手指着陈宋对她道:“从今天起,你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必须好好侍候他,他就快要是你的丈夫了。你们如果能打败了敌人,记住快回来,回来成亲!”
依梨华感激地趴在父亲的身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依梨伽太轻轻地拍着女儿的背,微笑道:“不要哭,快整理东西去吧!明天你们一早就上路,这条路可是不大好走!”
依梨华点了点头,离开了父亲。陈宋叹息道:“老伯,这都是我……”
依梨伽太摆手一笑:
“不要这么说,你们是年轻人,年轻人是不应老住在家里的
他皱了一下眉,接道:“你那个仇人裂空摘星宇文星寒,我是知道他的。他有一身好功夫,你们还是先逃命要紧,报仇以后再想办法!”
陈宋惭愧地点着头,这时依梨华已转到里面,整理着衣物,好在他们旅行是常事,革囊也现成,到了晚上,二人衣服都备好了。
依梨伽太帮他们把东西拿到马房内,又找出沙漠里专用的水囊、皮帐篷、马灯。陈宋本没有想到这许多东西,等到整理出来以后,他不禁吃了一惊,可是每一样,都是长途旅行所少不了的,他不禁十分感激哈萨克老人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