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已是你的了,一切你看着办吧!”
说着又长叹了一声,眨着一双细目,看着陈宋,灰心地说道:“自我一见你之后,就发现你是一个危险的人物,果然……”
他分了一下双袖,苦笑了笑,又点头说:
“少年,你坐下。”
陈宋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似乎有些强人所难的感觉,闻老人言,忙坐了下来。
“我想对你了解一下。”老人慢吞吞地说:
“因为,现在你已自我身上,得到了武林中数百年未曾一现的绝技。”
陈宋尴尬地一笑道:“小可姓陈名宋,是湖南人氏!”
老人哼了一声:
“说下去。”
陈宋窘笑了笑,翻着眸子。老人点了点头:
“我叫你继续说下去,譬如说你的亲友仇人……”
他这么一说,陈宋不禁怔了一下,当时苦笑了笑,目光中泛着异彩道:“老先生,我是一个身世凄惨的人,你不听也罢!”
雪山老人怔了一下道:“你慢慢说一说。”
陈宋剑眉微轩道:“我二岁丧父,三岁丧母,受祖父养育,不幸四岁时先祖也弃养大行!”
老人不禁神色一变,喃喃自语道:“的确可怜。”
他目注着陈宋,遂问:
“那你是依附何人成长至今的呢?你这身功夫又是何人所传授?不在中原安居,飘零大漠异域又是为何?”
陈宋长叹了一声道:“老前辈,一言难尽啊!”
雪山老人着急地道:“你快说,不要咬文嚼字。”
陈宋慨然长叹了一声,遂把半生经历,一一吐诉出来,雪山老人本是一个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之人,可是听了陈宋这番经历之后,也不禁连连摇头,叹息不已,最后冷冷一笑道:“不必伤心,把心沉下来,这正是一个好机会。”
他目光向陈宋瞥了一下,沉声道:“我本来还想,你学会了我这种功夫,只怕英雄无用武之地,现在倒是不用发愁了。”
他眯着一双小眼,冷笑着说:
“剑芒老尼,俗名叫费亮君,她的大师兄一苇僧南空上人,和我还有数面之缘。那时候剑芒还是一个小尼姑,南空上人传授她本事时,我也时常在一边指点,想不到她也……依我看,这个人倒不是什么坏人。”
他一只手摸着下巴,又说;
“当然,你这杀祖之仇不共戴天,我不能叫你不报;不过,到时候对此人,要留一些分寸,你能答应我么?”
陈宋不由怔了一下,一时讷讷答复不出,因为那四个老人,在他心目中,已是十恶不赦的大仇人,他决心不留其中任何一人活命。想到老人竟会有此一说,一时不禁深深感到为难起来。
老人见状,面现不快地哼了一声道:“怎么,莫非这一点请求,你都不能答应我么?”
陈宋紧咬着牙,过了一会儿,才苦笑道:“老前辈,你要原谅我,我实在不能答应你,我……办不到!”
雪山老人长叹了一声道:“一切都随你吧!每一件事情,每一个时刻,都在改变之中,少年人,我希望你不是一个不幸的人。因为你的敌人,都是极为厉害的人物,你要慎重小心!”
陈宋战战兢兢地道:“谢谢你老人家的关怀,弟子此刻脑中只想着复仇,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老人面上闪过一个微笑,站起身来,喃喃自语道:“这孩子,我应该好好成全他一番。”
他这么说着,忽然朗声道:“小戚!”
小跛子在外面答应了一声,一拐一拐地走到窗前,探头进来,口中“咦”了一声:
“相公你怎么……”
陈宋含笑不语,雪山老人很高兴地看着小跛子道:“你去买点好菜,打一葫芦好酒,今天给陈相公饯行。”
小跛子怔了一下,弯腰道了声“是”,又看了陈宋一眼就下去了。
陈宋脸色有些讪讪,心中怪不得劲。因为老人言下之意,已等于在下逐客令了。他暗想道:“我有什么地方开罪他了么?”
想着目光转视向老人,却见这老头儿这时脸色十分兴奋,并不似有任何怒气模样。他伸出一只手,在陈宋肩上拍了拍道:“来!你跟我来!”
陈宋心中疑惑地跟着他。老人用手推开了一扇门,含笑入内,陈宋跟着走了进来。
这是一间十分杂乱的书房,书桌上堆放着散乱的书,四壁上悬挂着的全是老人自己画的写的书画,笔砚也是零乱地放着,房内除有一张坐椅之外,尚有一个大蒲团。
老人笑道:“你先坐下,我马上来。”
陈宋心中奇怪地坐了下来,暗想莫非他又要教我诗词才学不成?
不料老人却走出室外,须臾又含笑走回,双手捧着一具木制的四方匣子,把它递给陈宋道:“午饭时我来收回,现在,你一个人在这里吧,我不打扰你了!”
陈宋好奇地接了过来,只觉得入手并不沉重。这时老人含笑走了出去,并把房门关了过来。
陈宋慢慢坐了下来,好奇地观赏着手中木匣,只觉这木匣外表制作得十分精巧,一色漆黑,四角用发亮的铁皮包着,很像收放珠宝用的八音盒子。
奇怪的是,这木匣两侧有十来个木钮,陈宋在没有弄清这是什么玩意以前,不敢乱动,生怕有什么不测!
他反复地看了半天,最后才拿得远远地,一只手一按匣前的机钮,匣盖突地跳开,“叮咚”响了一阵,果真是一个八音盒子。
陈宋拿近一看,只见匣内空空的,只有一对小木头人。
这双小木人,制作得更是巧具匠心,四肢五官,简直和常人一般无二,可称得上
“维妙维肖”。二人一立一蹲,各据木匣一端,面对面地相对着,最奇的是,二人手中都拿着一支极小的木剑,仿佛是对敌的模样。
陈宋心中一动,暗想道:“莫非这小木人身上,也有什么奇特招式不成?
他想着随意地以手在两边许多机钮中选其一,任意按了一下。
立时,眼前出现了奇迹:
机钮一动,只见那原本蹲着的小人,倏地腾身而起,那是借力于他头顶上一根极细的线。
这小人跳起后,掌中剑竟由胯下掣出,直向对面另一木人面上点去。
那站着的木人,也同时有了动作,只见他左脚向前微伸,身子向后一吸,挺剑上拨奔面门而来的剑尖!
招式到此为止,只听“咔”的一声,两具木人,全部停止住了。
陈宋不由又惊又喜,想不到这小小木匣之中,竟会有如此奇特装置。
他又按了一下第二个机钮,只见那第二具木人忽地一个侧身,扭腰提足,简直和活人一般无二;然后背后以“孔雀剔羽”出剑,和另一木人的“大鹏单展翅”相映成趣,可是二木人,一人拱背,一人转身,轻而易举地把这两招都让了过去。
陈宋在一边不禁看得呆了,他默默想道:好奇的招式,自己要是二木人其中之一,这种剑招,简直是无法招架;可是它们却如此从容地躲了过去。
当时福至心灵的弯下腰来,轻轻用手把木人胳膊腿拔起来看了看,研究了一下它们的动作,自己顺手拿了一管戒尺,学样比划着。
他并不是只学其中之一,而是两个小木人的动作一齐学。
这房内只有他一个人,门又关着,他可以放心无虑地任意摹仿。
这种学法自然是容易多了,因为有正确模型摆在眼前,一次看不懂再按一下,可再来一次,直到他学会为止。
他想到老人说过,午饭时就要收回,自然不敢延迟,一个人在书房里蹦蹦跳跳,掌中戒尺指南打北,时高时低,舞个不住。
那匣边机钮共为十五个,以每具木人十五招算,二木人共发不同招式三十招。
虽然三十招并不多,可是要知道,这三十个招式,无不是诡异绝伦,为陈宋见所未见,记起来自不如一般招式容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