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奇怪地挑了下眉。
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
裴雾极少用他提醒,说子时起就一定会子时起。偶尔需他提醒了,他只要一咳嗽,便会听到屋内裴雾窸窸窣窣起床的声音。
今天就有些奇怪了。
他咳嗽完,天地静谧,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常青靠近了门边,嘴巴对准门缝,重重地咳嗽。
裴雾眉头蹙着,声音极轻地“嗯”了声。
常青赶紧缩回身子,退开。
裴雾极小心极小心地挪开了叶芷的脑袋,挪开后,他胳膊小心翼翼抬起来,胳膊被叶芷枕麻了,动的时候,神经酥酥麻麻,似针扎般地在复苏。
他在床榻边上坐了会儿,女人呼吸平稳,并没有被打扰到。
他确认无疑后,才慢慢下榻,穿上鞋子,蹑手蹑脚走出去。
仔细将门关好,他背手走到了院子当中。
常青靠近他,低声汇报:“王爷,程佩佩已被侍卫飞鹰安置在城郊一处宅子里,她听闻不是太子的人之后,一直在哭嚎。飞鹰听您的吩咐,将她关在屋里,晾着她。听闻她哭嚎了一天,现在老实了,管飞鹰要吃的,还问及要如何打发她。”
“飞鹰怎么回她的?”
“飞鹰照您的吩咐,只要她听话,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听完飞鹰的回答,程佩佩什么也没说,老老实实吃饭,吃完饭之后要了些女人用的脂粉,飞鹰一一满足她了。”
“让她适应三天,之后派人教她些技艺。”裴雾淡淡下令。
常青:“是,王爷。”
“您既然如此看重夫人,是不是,”常青犹豫地问,“是不是考虑将您身体的真实情况告之夫人?”
裴雾大费周章去救叶芷,说明在他心中很看重她,既如此,常青就觉得没必要一直瞒着叶芷,瞒周遭的人相对容易,阻止他们进入王爷的院子便可。但要瞒一个天天躺在王爷身侧的叶芷,好像有些吃力了。
常青是既为王爷考虑,也为叶芷考虑。
王爷劳心劳力装傻,叶芷头疼欲裂地教他这教他那。
都太累了。
裴雾凝眉考虑一会儿,答道:“不可。”
常青:“为何?”
裴雾解释:“我若防备她,自然是不能让她知道,因为她知道了我会有危险。我若不想对她设防,那更不能告诉她。知道之后,她便犯下了欺君之罪。有朝一日,我若被父皇问罪,她也难逃干系。可若是她一无所知,便安全无虞。”
“王爷,竟是为夫人安全考虑!”常青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震惊地低下头,“是,奴才明白了。”
他把早已准备好的剑递到裴雾手中,“王爷,请练剑吧!”
裴雾将剑握入手中,夜色迷蒙中,他一双手缓缓挥出,只见寒光闪过,他身子已然翻跃出去。
刀光剑影,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常青立在墙侧,安静地听着刀剑在空中舞过的唰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