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默默地坐在榻边,守护着这个惊魂未定的少女。面上虽还挂着泪痕,可眉头却舒展开来,如小兽般蜷卧侧睡,呼吸匀称。比起半年前,她消瘦了很多,有着婴儿肥的小脸,如今已然凹下。
他还记得每日自己跟闫老三去照顾她的生意,她总是先问他们早起可有喝水,若是没有,便会先上一碗温水给自己,再为自己盛粥。
自己父母早逝,也无兄弟姐妹,一个人在世上奔波,习惯了军旅中冷水就干馒头的日子。咋喝到清粥小菜,还有微语劝诫,实在是感慨万千。
看着紧紧抓住自己衣角的手,怎么都不肯松开,这种依恋犹如街上的稚子一般,看在心里暖洋洋的。
只是穿着自己过大外衣的领口还是暴露了馒头胸前的迤逦,李松不自然的调过头,深深地吸着气。隔壁的弟兄们还在跟那些堂子里的姑娘打的火热,娇喘低吟声一阵阵的传过来。李松不由的苦笑下,那帮兄弟真是憋的太久了,这一折腾起来没完没了,可苦了他。
他调整了身子,不再直视馒头。几天的赶路,他都是在马背上眯一会儿,身体极为疲倦,明日还要陪袁参将去拜见本兵,现在急需休息片刻,清除脑海中的杂念,李松也慢慢的睡去。
兵部的小吏瞧着时辰摸着进了院子,故意放重了脚步声。听着还在没完没了折腾的男女们的靡靡之音,他心里暗自佩服。提高了声音道:“袁参将,可解乏了?”
袁参将腾地翻身丢开还在跟自己扭捏的女人,披了外衣裳,手里拎着腰带,神清气爽的挪着官步慢慢的踱了出来。瞧见小吏,笑道:“有你的!这娘们不错!”他抬头看看天,月亮还挂在天边,这京城还是比不上塞外,月亮都不怎么亮,“你起的早啊,这才几更天?本兵不上朝么?”
小吏微微欠身:“本兵在上朝前接见参将大人。回头,还要带参将去拜见各位阁老。”
袁参将听了,忙把外衣拢了拢,拿了腰带混来扎了好:“本兵这么早便起来?”
“你们那不安宁,咱们这也睡不着。大人,咱们走吧?”
袁参将点点头,对着屋子喊道:“给出来,办差事去!”
只听见各屋一阵响动,李松一听见响声,立马睁了眼,站起身便要走,却听见衣裳的撕扯声,这才想到馒头一夜都是拉着自己衣角睡的。
他这么一扯,也把馒头惊醒了。馒头见李松站在那有些尴尬,再看看自己中的衣角,还有外面传来的声音,吱唔道:“李大哥,你要走么?”
“是。”他还想安慰馒头两声,外面就叫开了:
“李松,你还磨叽什么?腿软了不成?”
然后就听见哄得笑成一片。
李松没有理会外面的话,坐回榻边,轻轻的拍子馒头的背脊:“你且睡,我这是要去办差,一会儿便回。别怕!”
馒头还是不肯放手,外面叫的更热闹,李松一急,撕破衣摆,从行囊中拿了件衣裳换上出去。馒头见他这么绝情的走了出去,想哭又不敢哭,低着头扯着衣裳。
李松走到门边叹了口气,又走回榻前,从靴子里抽出先前为馒头削水果的匕首,递到馒头跟前:“这个你收好,等我回来,再想法子?”最后一句是问询。
馒头紧紧地握住那把匕首,点点头。李松这才放心的出去。
早就等在外面的十几个军士见他还只是披着衣裳,哄得大笑起来。
“李松,怎么腿软了?鸣金收兵了?”
睡在他隔壁的一个军士,大大咧咧地道:“哪那么容易?这小子昨晚把人家姑娘弄的死去活来的,哭得跟嚎丧一样,小子你也悠着点。”
“就是,你也太不会疼惜人家姑娘家,别跟冲锋陷阵一样!”
“就是冲锋陷阵,哪有这么爽的!”
一干军士嬉皮笑脸的打趣着李松,李松没有答话,默默地系好衣裳。
袁参将一人给了一拳,骂道:“都解乏了?嘴皮子利索了?还不谢过这位大人?”
军士们嘿嘿一笑,朝那名小吏拱手称谢:“多谢大人。”
那个小吏想来也不是正经科甲出身,跟这伙丘八在一起,这嘴里的话也就变味了:“各位,还能提着金枪上阵?”
荤话在这些丘八耳朵里听着只有个爽字,一个接口道:“老子还能杀去杀她们几个小娘们片甲不留!”